修真者中善于炼器者,可用材料炼制琼楼玉宇、仙家洞府。这里是一样的道理,只是更大了些。
魔主点头,仰头把烈酒饮下:“但是我族虽擅长战斗,却并无能工巧匠。”
这也是计划之所以为备用的原因。
现培养一个炼器大师自然是不可能的,满绯衣求助了仙盟。
当时仙盟还是刀宗尊大,其它门派虽也有呼声,但都没有刀宗说话管用。
满绯衣所处宗门为刀宗,且她还算是刀宗内门弟子。
魔主又灌了几杯烈酒,眼中已有醉意:“那日满姑娘说服吾主,提了一柄刀,明晃晃的烈阳下,孤身一人走入刀宗。”
“吾主在外面等了三日。”
“三日。我们看不到刀宗的任何动静。吾主开始尚且能安静地等待,后面焦躁得不行,走来走去,都快把刀宗门外面的那块草地给磨平了!”
“终于,在第三日的傍晚,满姑娘出来了。”
鸾梧抬眼:“失败了?”
“成功了。”
满绯衣成功地说服了刀宗的宗主,以及门内大多数长老。
而刀宗倾向的转变,则意味着仙盟的转变。
“仙盟同意协助我等,一同祭炼界外仙山……别露出这种怀疑的表情,事情往这个方向发展,对于人族而言并非全然是坏事,不然满姑娘也没法说服刀宗。”
“哼,要我说他们原本的计划才算是荒谬。魔主的存在对于魔族来说是约束,没有了吾主,我们只会杀得流尽身体里最后一滴血!”
这位魔主像是真的醉了。
老实说,鸾梧有些意外,面对态度不明的自己,他敢这样松懈。如果她愿意,这是取下他项上人头的最好机会。
当然,鸾梧想把故事听下去,并且并不屑做偷袭之事,所以并没有那么做。
“那段时间,真是段不错的时光。”
魔主低声道。
他的神情透露着怀念和一种很安宁的感觉,声音有些低,像含在嗓子里,但听起来并不令人感觉到难受。
“我们都知道,满姑娘做出这个选择时,背负的东西有多少。不止是前途未卜所带来的压力,还有她同族中人的骂声,世俗的看法……所以那段时间我们都很开心。”
“我们给吾主和满姑娘举办了一场大婚,是按照人族习俗办的。没有大办,也没有通知刀宗,只请了满姑娘的几位朋友,高堂上摆的是满姑娘父母的牌位。”
“吾主那天喝了很多的酒,我从来没有见过吾主笑得那么开怀过。”
“后来仙盟组建了专门的队伍和人手,方案也讨论了出来。”
“只要按部就班的把步骤完成,事情就都结束了。”
再多的无奈和怨憎都会被时间所洗刷。
数代人过去,魔族或许只会剩下一个传说。
“但是,这次我们失败了。”魔主说,“我们失败了。”
他的声音还是平静的,但无端的令人揪心。
有那么一瞬间,鸾梧想:她不要再听下去了。
如果是在满绯衣意识到这些人是魔族时,两人走向悲剧,她可以说始于误会和欺骗的爱情,并不牢固且可笑。
如果是在满绯衣说服刀宗失败时,刀宗迫使满绯衣害了宓辰,她可以沉默一会儿说他们缘分尚浅。
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但她还是没有动。
她就那么站在那儿,仿若无情地听完了结尾。
“只差一步啊。”魔主说。
“是祭炼的那日。”
“以人之力炼制那样的神器,本身便需要庞大的力量支撑,为此炼器师提出分别炼制各部,最后以阵法凝聚灵石与各强者之力。吾主便在其中。”
“可是我们被骗了。这是个骗局。”
魔主干脆拿起酒壶,猛地灌了一大口酒。
“吾主被阵法抽干了力量,又遭人围攻,那时满姑娘已经怀了你,那群卑鄙的人族甚至以满姑娘为要挟,要求吾主自绝。”
“……我等察觉不对赶过来时,已经太晚了。见我族来势汹汹,人族将阵法改为逆转法阵,把空间之门洞开。于是我族再次被封入深渊。”
他短促一笑:“最后还是我和奎蒙这两个无用的属下活了下来。”
然后就是鸾梧所熟悉的故事了。
魔族失去了自己的王,又再次被封入地底。
他们自然不能甘心,想尽办法联系自己尚存于地上的旧部,命令他们打入人族内部,伺机再次打开空间之门。
加害的受害的早已区分不清,没有黑也没有白,只剩下狼藉一片的那场事件所留下的残品。
鸾梧半晌不语。
魔主温声道:“你和你母亲很像,当日初见你,我一眼便认了出来……我没想到,那日那样的状况,你还在,而且已经这么大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这些年人族一直视那日之事为洪水猛兽,我虽能和地上的旧部联系,要得知与那日有关的消息却是很难。”
鸾梧抬眼:“我不能确定你说的是真是假。”
质疑的语气却没有预料的那么坚定。
魔主像是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抬起手,几只菱形的晶石悬浮在他掌心。
“给。”
鸾梧拧眉:“这是……”
“影像石。”魔主顿了顿,“你或许不清楚,你母亲有随时记录的小习惯。那日我赶到祭坛时,她正在弥留之际,把这些影像石交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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