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人明明近在咫尺,却让她有种遥不可及的错觉。
她在看谁?沈时予吗?
可不应该的,她的感觉固然迟钝,但也直接。
她感受到的不是那些细枝末节,而是最本质的喜怒。
在她的感知里,司年固然对沈时予很好,可那种好,却是没来由的,像是郁郁葱葱的树冠子,远瞧着繁花似锦的热闹,凑近了一瞧,底下的根系早就空了。
那她用这种目光看的是谁?
朱烛不知道,但她直觉地感到了威胁和不安。
像是一场暴雨,冲刷过后,素日里平坦的土地下暴露出盘根错节、遒劲可怖的根系,它们密密麻麻,不知何时占据了这方土地,却仿佛随时都会破土而出,直冲云霄!
司年轻叹了口气。
之前的案例并没有能够推动今夜的进展,她累了,想要回房间离去。
司年试图把手从朱烛的腺体上挪开,可朱烛执着地不肯放手,她没搞懂司年生气的点,还在试图用牺牲自己的方式来让司年开心。
朱烛更加用力地抓住了司年的手,试图用自己的疼痛换回自己在司年眼睛里的倒影。
指尖划过腺体,那道浅浅的痕迹惹得朱烛浑身紧绷到战栗,她顿时汗如雨下,额上的青色血管凸起,连同身体内的所有脏器都蜷缩起来,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司年。
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她颤抖着俯身去吻司年的下颌,司年没有躲避的态度让她稍许安心。
“你想要吗?我们继续吧!”
她实在没办法接受自己小小的一个隐瞒,就让司年对自己这样冷漠,她只能把司年生气的原因归咎到今晚没完成的那件事上。
朱烛舔舐着司年下颌处微凉的皮肤,“我都听你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手忙脚乱地试图把那未知的树根掩埋,仿佛这样,就能假装那东西、那情感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猛地想起司年生气时说的那句“我知道你是Alpha,你要是对着一个Beta没感觉...”
怎么可能会没感觉呢?
司年是隔着电话,只用一句“朱烛?”就招得她发/情期反应加重的人。
是只要抱着,就能让她熬过发/情期的人。
是藏着她所有龌龊、嫉妒、见不得人的心思的人。
是她小心翼翼,生怕吓到的人。
她怎么可能没感觉?司年又怎么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
朱烛不敢深究,生怕在那本就岌岌可危的黄土之下,又翻出什么让她心碎神裂的东西。
她拼着受伤的腺体,源源不断地放出信息素,雪松的香气在空气中越来越浓,她看见司年耸了耸鼻尖,扯了个难堪的笑。
“你...你闻到了,是不是?”
“我的信息素。”
朱烛对司年的喜欢,早已经在心里泛滥成灾,那是波涛滚滚的洪流,然而唇舌实在是太高太坚固的堤坝,她的惊涛骇浪撞上堤坝,只从舌尖泄露出去一朵小小的水花。
她的万千喜欢,最后只化成了一句“我的信息素”。
像是朝贡,像是证明。
浓郁的信息素像是形成了一个磁场,朱烛的感官在这个磁场力被无限放大。
她听到了司年的呼吸和心跳,嗅到了司年发上的清香,看见了司年眼睛微微的一颤。
她甚至感受到了司年体温细微的升高,舒张的毛细血管让她看起来脸色红润了些。
这应该是兴奋的信号,但朱烛并不知道司年在兴奋什么,她只能更加拼尽全力的释放信息素。
然而明明两个人的房间里,没有回应的信息素像是流落宇宙的飞船,来自地球的讯号被掐灭,她孤身一人在那一片看不到头的黑暗里,仿佛被黑暗吞噬,又仿佛吞噬了黑暗。
朱烛很快就被这不可避免的孤寂感压碎,她在司年脑后的沙发扶手上捏出一个深深的手印,咔嚓一声,内里的木制骨架被捏断,朱烛的手指用力到微微变形——这是身体的代偿,心里的痛苦不能消减,这强悍的破坏力背后,所意味着的高强度的身体损耗,就是对心里痛苦的补偿和转移。
她眼眶猩红地看着司年,满脸苍然的孤寂和痛苦。
好半晌,她才艰涩地开口道,“司年,你说过,满天星可以随便许愿的。”
满天星是司年对朱烛的评级,她本来是要用这个愿望,来满足自己和司年共处一室的愿望的,然而沈时予的一个电话,让司年把她们的关系做了调整,也让朱烛变了主意。
她说,“我想要你,永远都爱我。”
在司年口里,元宵节的前一天才是她们正式在一起的那天。
朱烛顺从的接受了这个信息,所以,她是在和司年在一起的第一天向司年许愿——我想要你,永远都爱我。
今天是她们在一起的第一百天,朱烛又红着眼,Alpha体内的占有和控制已经逐渐将她的小心翼翼吞灭,她掐着司年下颌的手背青筋爆起,低低吼道,“我要你爱我,永远都爱我!”
司年不在乎那疼痛,她缓慢地眨了眨眼,“那如果,永远的代价是你要很痛苦呢?”
“我不在乎!”
朱烛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她一字一句地,“我什么都能忍受,我从小到大就是在学忍受,那些痛苦对我来说只是家常便饭,但是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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