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爷!”
走出小院的门,西宁伯腿脚发软差点栽倒
在地,好在身边的下人眼疾手快扶稳他,他回头看那寂静立在风中的院落。
他自然没法怨崔缇,崔缇是出嫁女,想做好裴少夫人首先就不能得罪裴宣,在那个情境说不上话也无可厚非。
真正教他惊骇的是裴宣态度的转变,这人笑时一个样,冷时又一个样,十八之龄,方才在那不大的小屋气势愣是压得他直不起腰。
此子以后必大有所为,可现在,他竟把人得罪了?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但这过失本可以避免!
他盯着身后破败的小院,想想漏风的屋顶,再想想里头的满眼穷酸,气不打一处来,一顿疾走来到后花园,见到一名丫鬟,沉着眉眼问道:“夫人呢?”
丫鬟被他吓了一跳,匆忙行礼:“夫人去了白芍院。”
白芍院,灯火通明。
一脚迈进来,见着庭院修剪齐整的各色花儿,西宁伯没了赏景的闲心,脑海最先冒出来的是之前去过的小破院。
那是崔缇住了十几年的旧居。
可想而知,今晚过后,他理想中的翁婿关系会被狠狠撕碎,裴宣不会再敬着他,裴家不会悦纳崔家这门姻亲。
若让宰相晓得今夜他的宝贝儿子携妻住进破落院,参他苛待长女、为父不慈,伯府可就真的完了。
同为他的女儿,何以长女住陋室,幼女住广屋?
“夫人,伯爷来了。”
伯夫人和女儿聚在一处品茶,茶气缭绕,她眼皮不抬:“来就来了,你们……”
“你们先下去。”
“爹?”
“你也下去!”
崔黛被他凶了一句,回头看看阿娘,伯夫人放下茶盏,柔声哄道:“先下去。”
西宁伯看着人退出去,沉沉提了一口气,他这边没言语,伯夫人为他沏了一盏茶:“不去笼络你的好女婿,你在这里发什么疯?”
“发疯?”这个男人三步两步冲上前,一巴掌扇在女人脸上:“这才是发疯!”
伯夫人被掌掴得脑袋嗡嗡作响。
西宁伯的斥责劈头盖脸落下来:“这家我交给你打理,你看你管成什么样子!平素也就罢了,南院收拾不妥当,你是想拖着崔家和你一起去死吗?”
他话说得太重,伯夫人以为出了要生要死的大事,暂且忍下怨气不和他计较:“出何事了?”
“女婿和缇儿搬去南院住了。”说到这他又皱起眉来:“你是当娘的,怎么能让女儿十几年来住在那样的破屋子?传出去崔家的脸面给哪里放!”
“是我……是我让崔缇住在那样的破屋子?”
伯夫人一边脸高高肿起,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你是当爹的,不是第一日知道缇儿住在南院,你有去看过她吗?
“从生下来起,你对她不闻不问,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这个当娘的?
“我为你三次怀胎,就因生下来的长女天生残疾,她就见不得人,就得藏起来!是你先剜了我的心,到头来错竟全是我的?崔绍,你还有良知吗,你说这番话就不怕天打雷劈劈死你吗!”
一霎的死寂,隔着门里面爆发出又一声剧烈争吵,崔黛躲在门外身子瑟缩发抖。
这是怎么了?
她满心茫然。
为何阿娘要骂爹爹?为何爹爹要打阿娘?
她怕极了,屏住呼吸不敢出声。
此事就是个引子,揭开这些年夫妻二人心头的不满。
平日还算恩爱的夫妇吵起来丑态尽出,西宁伯埋怨夫人没给他生一个儿子,伯夫人怨恨所嫁非人。
星月交相辉映,南院,经过下人们热火朝天好一通收拾,小院好歹收拾出干净模样。
桌面的灰尘被拂去,枕被铺好,号钟在内室点燃熏香,绕梁不知给哪取来一束花放入花瓶,白棠指挥着人将半人高的浴桶注好水,迈着小碎步溜到崔缇身边,耳语一声,领着人鱼贯而出。
“夫君……”
裴宣捧着一卷书,没留意书拿倒了,聚精会神地阅览:“娘子,你先洗罢。”
她愣了一会,这才想起没她搀扶,娘子目不能视说不得会磕碰着手脚,连忙起身赶过去扶好崔缇胳膊:“娘子,这边走。”
浴桶冒着热气,水面漂浮一层新鲜花瓣,崔缇看不见,却闻得着,裴宣掌心发热:“就是、就是这里了。”
她看崔缇一眼,顾及她目盲多有不便:“我帮你宽衣?”
她这副情态,一点都没有面对
西宁伯的不怒自威,崔缇忍笑,下巴轻点:“嗯。”
裴宣悄悄长吸一口气,低头不敢多看。
衣物如缱绻的花朵堆叠盛开在女子细瘦的脚踝,小腿玉白,她闭了眼,背过身去:“娘子,娘子你小心点。”
身后传来些微水声,崔缇害羞地躲进浴桶,温水浸过她的肩膀,娇艳的花瓣点缀在白皙的肌肤:“夫君。”
裴宣下意识转过身,陡然见着身。无寸缕的娇美人,烧红了脸同手同脚地走到窗前继续’温书‘。
她书卷拿倒了,崔缇不便提醒,藏在浴桶里笑出声。
听到她笑,裴宣眼神氤氲起羞窘之色,眸光越过屏风看到自家娘子扬起的玉臂,心跳不受控制地错乱起来。
浑浑噩噩不知过去多久,崔缇从水中站起身:“夫君?”
小贴士: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vip/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好书推荐 | 甜宠文 三月春光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