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溪泛拦住她:“算了,别打扰她们。都是成年人了,人家能照顾好自己,也需要有自己的独处时间。”
夏怀梦:“可那是我妹妹啊!”
“……”周溪泛笑了一声,带着点嘲讽。
“你对你这妹妹,是不是也太过上心了?”
夏怀梦皱了皱眉:“也就一般上心……”
“这还一般?夏星眠一说允许你来找她,你马上就抛下暨宁地一切跑过来,一待就这么久,亲生女儿都只扔给保姆带。”
周溪泛说到这里,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一天到晚只操心夏星眠的事,保姆联系不到你就联系我,那个小屁孩要开家长会,都是我跑过去给她开的。
你女儿忘写作业又和其他同学扯头花,她班主任把我逮着一顿说,我堂堂小周总,这辈子居然会被一个小屁孩的老师骂得狗血淋头!我真不明白是你在给她当妈,还是我在给她当妈!”
夏怀梦温和地笑了笑,向着周溪泛走近了一步,试探着去握周溪泛的手。
手指搭上周溪泛右手虎口时,对方僵了一下。
但并没有拒绝。
“辛苦你了,抱歉,是我的疏忽。”
夏怀梦将周溪泛的手裹进掌心,严严实实地握住。
“我只是习惯了这些年一直有你在身边,帮我处理所有我顾不上的事。说真的,要是没有了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溪泛被握住的五指缩了缩。
“我不想听你和我说抱歉,更不想听你和我说什么谢谢。”
——那你想听的是什么?
夏怀梦能感觉到,周溪泛应该是期望着她追问出这一句的。
可她也明白,追问意味着什么。
有些话一旦问出口,有些回答一旦横亘在她们之间,许多事,就再也回不去了。
她是一个三十五岁的还带着女儿的人,离过婚,割过财产,打过官司,在爱情和婚姻中都鸡飞狗跳过。见过了世态炎凉,已经没有勇气再去尝试从头开始的爱情。
尤其,对方……还是周溪泛。
这个在她那个遥远的年少时期,总是睁着一双乌黑大眼睛望着她,像最纯洁宝贵的珍珠一样发着光的女孩子。
她当年都不敢画在纸上的女孩子。
她不敢染指她与她之间的关系。可是,她又不甘心彻底与周溪泛断绝来往。
她想让周溪泛还在她身边。
哪怕就是像现在这样,作为关系好一些的……朋友……
是啊……
朋友……就好……
周溪泛见夏怀梦半天不说话,也拧过了头,回避着什么似的,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抹难以捕捉的落寞。
“你……如果真的这么不放心夏星眠,那就在小区门口找个她们回来必经的餐厅,我陪你一边吃饭一边等。”
“算了,不用了。”
夏怀梦走到电梯口,按了下楼的按键,眼睛盯着地。
“你这几天为了眠眠的事也折腾了不少精力,我不想再耽误你时间了,你回家早点休息吧。”
“回家?”
周溪泛皱起眉。
“你的意思是让我回暨宁的公司,还是云州的酒店?又或者是岸阳那个有我妈妈和小妈妈的家?”
夏怀梦眼里挣扎了一瞬。
“你……还是回、回酒店吧,再在云州这儿多待一阵子。等明天或者后天,我再去找你……请你吃饭。”
电梯已经到了,叮的一身,开了门。
周溪泛却没有马上走进电梯厢,而是上前一步,凑近了夏怀梦。
她盯着夏怀梦,夏怀梦却只敢盯地面。
周溪泛忽的嗤笑一声。
“你也就是这点胆子了,夏怀梦。”
说罢,周溪泛便又哼了一声,扬起下巴,头也不回地冷冷离开。
.
岸阳的山区,夕阳已经落下,夜幕再次垂临。
不久前大树根上被挖出的大洞已被填补好,被挖出来的那些糖也都原数放回了箱子里,埋了回去。
古树的一部分树根裸露在泥土外,凌空行走了一段,末端又没入浓密的草叶与土壤中。
有两个人,正坐在那段凌空的树根上。
夏星眠小心翼翼地捧着陶野的手,握起衬衫的一角衣摆,仔细地擦去那只手上沾着的灰土与细渣。
她擦得很认真。如果碰到被碎石划出的小伤口,她会另揪起一片干净的衣角,细细地绕着伤口的轮廓擦去脏污和血渍,一点都不会碰到会让陶野痛的地方。
陶野凝视着为她擦手的夏星眠,忽然轻声开口:“其实,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陆秋蕊。”
夏星眠的动作顿住。
刚刚埋好那箱星星糖后,她以为,那些事情已经都结束了,她和陶野不会再提起那段回忆了。
可陶野似乎没有什么芥蒂,继续说:“那是我第一次遇到为我弹琴的人,弹的又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如果说我从未有过任何心动,肯定是假的。”
“……”夏星眠低下头,盯着和陶野交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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