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2颗,已经去了该去的地方。”
夏星眠起身,走到桌边,从裤兜里掏出今天的星星糖扔进罐子里。
五颜六色的星星糖浅浅地铺了层底,少得可怜,看样子离997这个数字还无比遥远。
温灿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
她能隐约感觉到这些糖是夏星眠准备送给谁的。
被这样挂念着……
啧。
那个人应该很幸福吧。
温灿吸了吸鼻子,吸出呼哧一声。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昨晚受了凉,感冒了。
.
今天Charlie说让大家休息一天,最近练习得太累了,该休息休息。
团队其他人各自散去,Charlie留下自己的三个学生以及夏星眠,说要带他们去后山冬泳。
Tom一脸兴奋:“Really?ReallyReallyReally?”
Mona意味深长:“WOW!”
温灿:“这都要春天了,还冬泳,春泳吧。”
夏星眠:“……”
夏星眠婉拒:“我就不参加了,我没带泳衣来。”
温灿很积极地抢话:“我借你啊!咱俩身高体型都差不多,你穿我的应该正好。”
“这种比较私人的东西,您还是不要外借……”
温灿佯怒:“你跟我说什么「您」呢?不叫师姐就算了,我上次告诉你应该叫我什么?”
“阿灿……”夏星眠皱了下眉。
“哎对,这就对了。你看我感冒着呢都愿意陪老师去冬泳,你不去,好像说不过去了吧?”
夏星眠也不好再拒绝。
南山人际稀少,尤其是后山。还没到春天,新枝仍是一根枝,苞叶仍藏在嫩枝皮下。放目望去,什么都是光秃秃的。
他们找的地方是一条傍山的小河,河面静得没有一丝波纹。
水是琥珀绿,山是秋香黄。河边鹅卵石光滑圆厚,风一吹,有股草木的腥甜味儿。
下了水,Tom和Mona立刻嬉耍起来,温灿捂住嘴连着打喷嚏,夏星眠冻得整个人都透着苍白。
还好她耳朵伤疾未愈,Tom他们没有把她强拉到深水区去,也没和她泼水嬉闹,只拉了倒霉的温灿往水里按。
Charlie引导夏星眠在岸边浅水的地方泡着,问她知不知道为什么叫他们来冬泳。
夏星眠说不知道。
Charlie说其实冬泳只是刚开始冷,后面习惯了就会放松下来。
而人在水里,尤其是流动的水,每一处肌肉和骨骼都会得到最好的按摩。
Charlie:“Youdon'tlookwellrecently。”(你最近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夏星眠没说话。
Charlie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我看得出你在这里并不是很开心,如果是因为练琴太累,那么希望这次冬泳可以让你开心起来。
可是如果是因为有别的放不下的事,你还是先去处理一下比较好。心境不纯,会映射在你指下的每一个音符上。
“Needtogohome?”(需要回一趟家吗?)
夏星眠垂着眼,过了好久,摇了摇头。
“No……”
Charlie把胳膊撑在水下光润的鹅卵石上,温和地笑着。
“I'mnotinahurry.Icanwaitforyoutoadjustyourmind.Idon'tjustwanttobeapianoteacher。”
(我不急,我可以等你调整,等你习惯。我想做你的老师,可不止是想做教你钢琴的老师。)
夏星眠仰起脖子,看小河那边山尖尖上还没长叶子的矮树。
就连Charlie都能看出她的难过。
陶野有没有发现她回消息时都不带标点符号了呢?有没有发现,她用「嗯」「哦」这样的单字回复频率变高了?
这样藏着隐秘心事的细节,那样心思缜密的人,真的一点点都没觉得……哪里不对劲么?
她现在突然确定了。
她的生活是在往坏的那一面折。
身体飞往青云端,灵魂却在往地面坠。
——地面有陶野。
.
晚上,夏星眠做噩梦了。
自从离开陶野,她就天天做噩梦,只不过今天的噩梦尤其可怕。
她在做梦中梦中梦。
一开始她梦见自己坐在一间完全黑暗的屋子里弹钢琴,无休止地弹,弹得手骨头都要散架了也不停。
门外有人在疯狂地砸门,在声嘶力竭地吼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门好像很脆弱,在一次次可怖力道的锤凿中岌岌可危,听声音随时都要散架一般。
压迫感越强,她越是用更快的速度弹奏。
五指在琴键上狂乱地起舞,弹得她都要窒息过去。
「铮——」的一声,琴弦发出奇异的巨响,一簇火苗从音板上燃起。
就在火势越来越大,熊熊烈火将要将她吞噬掉时,一双手突然捞起她,向上拽去。
她一睁眼,以为自己醒了。
但恍惚着低下头,便看见刚刚救出自己的那双手还箍在她的脖颈间,每一根指头都在她的皮肤上陷下一个坑,力道在收紧。
她开始挣扎,没想到越是挣扎那手就掐得越狠。她还来得及冲上一场窒息里缓过神,就被这双救了她的手送入另一场更可怖的窒息。
忽然,脚下一空。
脖子上所有桎梏像吹散的烟一样,顷刻间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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