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事。”她支着脑袋,翘着二郎腿,“我在峰上待得无聊,可算无聊透了——师姐们美归美,但平日里课业赶忙,也没空和我这个游手好闲的说话。”
“这不是来找你玩么,不然就要长草了……对了,上次我输的不服,再和我打一架?”
她朝内院看去,忽而眸光一亮,“呀,云师叔来了。”
云舒尘刚刚起身,发现鹤衣峰上多了个人。那个红衣小姑娘又朝她笑得阳光灿烂,而自家的徒弟冷着张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都是同样的年纪,秉性差异却大到这般地步。
云舒尘远远地看了一眼,没有过去,似乎只是经过而已。她不过来,阮明珠站起来,似乎要主动过去了,她一脚踏出去,却被卿舟雪拦住,“她穿戴得庄重,这会儿应当是要出门。”
她说得确实不错。阮明珠坐下来,可惜地看着云舒尘的身影消失。
“这峰上当真只有你和她两人啊。”阮明珠啧啧惊叹,“你平时和她说话多吗?不无聊吗?”
“……无聊?”卿舟雪摇摇头,“师尊喜欢清净,人多闹得她头疼。平日修行读书,也需静得下来才是。”
阮明珠自觉和她没什么共同话题,深沉地叹了口气。
“怎么一个两个修仙的都这样?我上次去灵素峰,瞧见一青衫姑娘,年纪轻轻生得很俏,好心上去逗她聊聊天,可惜人家神色冷淡,又凶得很,竟然让我滚开。”
卿舟雪蹙眉,“你没说什么冒犯的话罢?”
“冒犯?”阮明珠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梁,“……没有。”
“那就好。”卿舟雪淡淡道,“灵素峰女弟子不多,白苏师姐不会如此说话。你碰见的不是什么妙龄姑娘,那是柳长老。”
“什么?!”阮明珠一愣,“你定是诓我的,那天收徒怎么没见到这号长老?”
“我们参加的收徒仪式是单独举办的一场,那日她没来。”
况且阮明珠那日抬入灵素峰时,早已陷入昏迷,醒来后又只有白师姐照料她,对柳寻芹根本没有印象。
眼瞅着阮师妹表情复杂,陷入沉默。她抓耳挠腮了一阵,尴尬了一阵,就抱起灵草悻悻离去。
卿舟雪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她兀自坐在凉亭中再读了会书,继续过着自己“无聊”的日子。
方才还晴空万里,这会儿天却阴了下来。
卿舟雪疑心要下雨,这会儿早就搬去了室内。她把窗户开了一点点,空气中不见湿润,只是天阴得人心慌。
体内的灵力不知为何,在此时鼓噪起来。
这种陌生的感受,却在脑海中找到了理论记忆——她是不是要突破金丹了?
卿舟雪强行镇定下来,她顶着凉风出去。
天雷自产生到劈下来的时间只短短几瞬,这时她几乎不可能走出鹤衣峰渡劫。她只好加紧步伐,尽量往远离院落的方向跑去,钻入树林,以免波及住处。
灵力紊乱让她每走一步都分外艰难,她最终盘腿而坐,企图平息一下暴动的灵力。此刻,天空之中的云层扭转,波澜壮阔,在她头顶逐渐形成了一只巨眼状的漩涡。
这边。
掌门正在喝茶,忽而一声巨响炸裂开来,他的手一抖,茶碗被打翻,泼了一地。
他诧异地朝西北望去,正巧看到一道紫色的天雷猛然劈下来,鹤衣峰上的结界啪地一声碎得彻彻底底。
此等威力的雷劫,快要抵得上渡劫飞升的九转天雷了。
云舒尘在渡劫?
掌门咋一想也觉不对,云舒尘不是今日说去蓬莱阁主叙叙旧么,这会儿也应该在东海。
“是那孩子……”
雷劫一事,只能靠自己。他纵为掌门,亦无能为力。
掌门站在主峰峰顶,忧心忡忡地看着那第一道雷破了鹤衣峰的结界;第二道雷后护山大阵也完全湮灭;第三道雷似乎在蓄力,迟迟不肯落下来。
乌云盘旋,似乎有看不见的猛兽蛰伏于其后,喉咙里发出全力一击前的低吼。
终于,漫天大雨泼洒下来,那一道雷劈得刹那间天地失色,亮如白昼,掌门觉得自己脚下的峰都抖了三抖。
一眼看去,鹤衣峰塌了小半截,火光爆燃了一瞬,又很快被瓢泼大雨给浇灭。
他沉声道,“莲青,你赶快用传音符联系你云师叔一声,本座先去鹤衣峰看看情况。”
其实根本不用传讯,云舒尘自第一道雷劈下来时就感觉到大事不妙。她曾经把附着自己一缕神魂的红绳系在她身上,除却能遮掩她的气息以外,还能在生死关头感应到她的状态。
可惜东海离太初境实在有些远。她赶回来时,瞧见的已经是一截摇摇欲坠的鹤衣峰,一只倒在地上昏迷的徒弟。
掌门和诸位其他长老围在一旁,站在这一片萧索之中朝她道贺,笑道,“放心放心,你徒弟没事,她成功突破金丹了。”
她冷着脸,略有焦急地提起裙摆,差点没从徒弟身上踩过去,两三步踏进了这住了几百年的庭院——虽然现在只剩下断壁残垣,她循着记忆找到了库房和卧室。
珍藏的胭脂水粉,文玩古董,成色上好的镯子簪子,包括她很多件做工精秀价值不菲的衣裳,全都在雷劫中焦黑一片,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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