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我又没看过,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直觉。”沈澜沧直起身子,胳膊撑在桌上。罗谣忽然有点抗拒,她默默地把手从桌缘上撤下来,身子向后靠去。眨眼间,她们交换了坐姿。
“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她的眼睛斜向下看,非常小声地像唱歌一样说出这句话。
沈澜沧用手挡住嘴巴,她一直在观察罗谣的神态。她半低着头,眼睛慢慢在周围扫视,却始终不看沈澜沧。
“啊!”罗谣突然叫了一声,“那天我在上野看到你了。”
其实她没想说这件事,但惶恐的内心告诉她此刻应该说点什么,填补一下空白,于是她脱口而出。
“上野?”沈澜沧一时没反应过来。
“很久之前了。”
沈澜沧想起那次和村上佳子她们的聚会。
“可我没看到你。”她搜肠刮肚地回想。
“晚上我和肖慧中一起吃饭,你正好从窗前走过。穿着风衣,背着黑色书包,对吗?”
“对,对……就是那天。”沈澜沧和佳子、高颖走过车站附近一排有落地窗的餐馆,她们脚步轻快,明亮的窗户从身边一晃而过,像一列深夜电车,里面都是面目模糊的乘客。
罗谣没告诉她,自己曾恍惚之间觉得她回头了。也许她真的回了头,只是不记得了。
“你……你愿不愿意……”沈澜沧手指缠在一起。
“什么?”罗谣问。
沈澜沧看着她的眼睛,罗谣盯了她一会,又低下头。沈澜沧想起她刚才的样子,说:“算了,没什么。”
罗谣仍然没有追问。
她们一同走出餐厅,去超市买了点水果,又沿着上次的路散步。两个人都没说什么话,樱花已败,树上长出油绿叶片,带来清新的气味。刚下过雨,路上湿滑,夜跑的人还没有出动。她们独占跑步道,在河边听着翻滚的水声。上游流下来的水夹着被风吹落的树叶,在河道中央形成几处微小的旋涡。
她们又来到荡秋千的地方,罗谣问沈澜沧现在要不要回家,不回家就陪她坐一会。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四方形盒子,鼓捣片刻,盒子放出音乐声。沈澜沧才知道那是个音箱。
“谁出门会带个音箱?”沈澜沧说。
“我呀。”罗谣笑道,她坐在秋千上慢慢地荡起来。
“中岛美雪的《アザミ嬢のララバイ(蓟花姑娘的摇篮曲)》,我最喜欢的歌,听过吗?”她问。
“没有。”沈澜沧坐在另一个秋千上。音乐有些复古,她听出上世纪的味道。
罗谣跟着音乐轻哼,唱完一个段落,她说:“让我猜猜,你喜欢摇滚。”
“我这么好猜吗?”
“我可是罗·福尔摩斯·谣。”罗谣的尾巴翘到天上。
“那你再猜,如果组乐队的话,我是干什么的?”
“你这么说肯定组过乐队。”
“你先猜我是干什么的。”
“鼓手?”
“……没意思。”沈澜沧无奈。
“我猜对了?”
“你猜对了,大侦探。怎么猜到的?”
“你的手指既不像弹键盘的,也不像弹吉他贝斯的。”罗谣低着头的时候常常观察她的手指。
“我为什么不能是主唱?”
“因为你有时候会用手指敲桌子。”
沈澜沧笑了,她的确有这个习惯。有时候脑袋里蹦出一段节奏,她就会在桌子上敲出来。
高中的时候她和几个同学组过乐队,其实她并没有学过打鼓,是跟学姐现学的。这件事她一直瞒着父母,周末找各种借口出门,去学校的音乐教室练习,他们一直以为她去同学家学习。
周六是她最快乐的日子,她早上出门,在学校练习一上午,中午和乐队的人一起吃饭。吃完饭大家各回各家,她就给父母发短信,说几个同学要一起去老师家问问题,由此又得到一下午的自由。
她的自由像一只不会落脚的小鸟,在街上飞行不停。她去一些从没去过的地方,一边抽烟一边散步。
父母从来不知道她抽烟喝酒。可能是高中开始的或者更早,连她本人都忘记了。她总是有没完没了的压力需要释放,但并非单纯来自学业,更多的是难以找到的自我价值和家庭对她完全相悖的期待。
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喜欢画画、喜欢打鼓,偶尔写点诗歌和小说给杂志投稿,但这几样都没有让她觉得自己生来就是干这个的。那个年纪有点浪漫主义很正常,但沈澜沧的浪漫太满了,沉甸甸的倒叫人痛苦。
她在大街小巷流窜,全然不在意周围景致,也可能是将胡思乱想融入了它们。当第二次来到同一条街时,尽管记不起这是哪,她却能知道上次走在这条路上时,自己想通了哪个问题。
“那时候我们乐队每天都一起练习,学校有活动的时候我们会演出。开始的时候唱五月天、Beyond、黑豹,后来就披头士、老鹰乐队、齐柏林飞艇,什么都唱,班里还有人给我们送花。”
“有人给你送花?”罗谣八卦道。
“有。”
罗谣笑着,眼睛挤作一团。
“只是鼓励而已。”沈澜沧摆摆手。
“你现在还组乐队吗?”罗谣说。
沈澜沧摇摇头,“没时间了,有时间也想着拍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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