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很轻，像是在安抚一只猫。
“这几天, 怎么样？”温筠鹭哑声说, “知道你在生气, 就没去你家找你。”
周枫别开眼神, 不敢与她对视, 只回：“还好。”
“嗯。”温筠鹭叹出一口气，“你觉得好就行。”
周枫有点琢磨不太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 飞快地瞥了一眼她。
温筠鹭瞅见这眼神, 笑了笑，总算不再动她, 抽身, 道：“走吧，不是要吃汽锅鸡吗？知道有一家，开车带你去。”
以为她还要说些什么, 没想到就这么就此揭过。
周枫一愣，但也笑笑，主动转身开了门锁, 温筠鹭却拉住她，替她整理了下衣领子。
“我下午还有课。”她说, “你要是想旁听就来, 如果不愿意, 吃完就先回去吧，我晚上来找你。”
“过夜吗？”周枫松散地伸手, 拉住她手，“总不至于, 吃顿饭又走吧？”
“那我还得把木通接过来。”
“用不着吧，你不是装了监控吗？就待一晚没事，木通乖的很，你给它把饲料放够就行。”
温筠鹭想也是：“那我上完课先回趟家。”
周枫“嗯”了声。
但她吃完午饭后没打算走，听温筠鹭提起学校图书馆又装修了，就想去看看。
进去要刷卡，温筠鹭就把自己的卡给了她。
周枫便去图书馆里转了转，人还挺多。
说是装修，也无非是增加了一些智能化设备。
其他的，跟印象里差不多。
走廊角落里有沙发软椅，大面积的落地窗，加上开了所有大灯，采光甚是充足，还能看见飘浮在半空中的细微浮尘。
很安静，偶尔有凳子拉动的声音。
周枫随手挑了本书，坐在了走廊的沙发软椅上看。
一看就是一下午。
温筠鹭到的时候，周枫正仰着头靠在沙发椅上，闭着眼睛，呼吸缓慢。
鼻尖那颗淡痣也如蝴蝶收翅般，温柔安静。
以为她睡着了，故而没有动她，只笑笑，看了眼她膝盖上摊着的书——《自由宪章》。
伸手，将其轻轻拿起，想要看看周枫停留的那一页是什么内容。
周枫却倏然睁开眼睛，本能拽住了她的手。
温筠鹭似笑非笑地和她对视，不语。
周枫无奈叹口气，起身，将书放回了书架上。
两人坐电梯下楼的时候，才开口说话。
温筠鹭：“刚睡着了？在那睡，也不怕落枕？”
“没睡着。”周枫闲闲一笑，“刚那是想东西，你突然拿我书吓我一跳。”
“想什么呢？”
“就，书里写的内容呗。”她将头发别到耳后，深深吸了口气，“没看完，只看了一半。书里关于自由的定义，延伸至各个方面，尤其在法律政治方面，蛮发人深省的……”
想了想，又说，“想起网上有句话，‘自由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毕竟，‘自由’这个概念是对社会而言，人最大的自由，前提也是不干涉别人，因此就有了法律的种种规定。书里还提了一句‘超法律’的概念，对于人类本身来说，我觉得应该更多的是对自己的约束吧。”
温筠鹭只静静听着，笑而不语。
出大门口的闸机时，周枫刷卡，温筠鹭用的人脸识别。
一出门，图书馆前整片天都是浓墨重彩的赭红色。
云深光重，烈得晃眼。
周枫抬起手，挡了挡眼睛，喟叹出一口气。
转头看向温筠鹭，想张嘴说些什么，对方突然轻笑着开口：“哈耶克的这本书主要涉及在法律和制度方面的探讨，要确保非强制性的准则能被人们遵守，并拥有公认的力量，这便是与法律制度不可分割的道德准则。”
周枫一愣：“你也看过？”
“一点吧，我看东西很杂。”温筠鹭慢悠悠接着道，“......哈耶克提倡的个人自由就是在集体行动中遵守原则，并且，要接受理性无法掌握特殊情况的全部内容。你想要进一步了解西方自由主义的话，可以看看威廉佩利的相关书籍，他对这些的看法更早些，关于古典自由主义的。人类思想都是逐渐发展和自我批判的，像这些人文主义思想的探讨必定离不开对人性的探讨……除了西方的，东方的相关思想比如儒学，你有空也可以翻阅一下。”
周枫说：“好。”
看着温筠鹭的侧脸，心下微动。
这么多的年怦然心动，她也不只是为了对方这副出众的样貌。
还为她那清阳曜灵般的灵魂。
犹在高山，仰之弥高。
*
先去的温筠鹭公寓，她进卧室收拾过夜的东西，周枫就帮忙给木通的碗里添饲料。
边喂边说：“别吃撑了，明天你妈就回来了。”
想想她和温筠鹭的关系，摸了下下巴，又笑眯眯道：“我是你妈的女朋友，那我岂不也是你妈？来，叫个妈。”
木通：“咩。”
周枫这几天给没毛折腾死了，现下看木通乖巧可人的模样越看越欢喜。
索性蹲在地板上，搂住它脖子，听着木通小声地“咩咩”叫。
蹲着抱了会，感觉哪里不对劲。
转头，却见温筠鹭正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自己。
周枫生生的，被那眼神给看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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