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里面灯开了，窗帘关上。
宠物盆里的饲料早就吃完了，没毛就站在门口，用那张不屑的羊脸幽幽盯着她看。
温筠鹭轻叹，乖乖去厨房拿来重新给它们倒满。
这几日她一直住在这儿，两头羊饭量大，没几天一袋饲料就被吃完了。
弄完后，就看见周枫坐在餐桌旁，手里拿着一个宝蓝色的正方形盒子。
正是临走前陈连敏给她的那个。
周枫没穿拖鞋，就这么赤/着脚踩在地板上。
见温筠鹭看过来，她便将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支钢笔，笑道：“看。”
白金外壳和笔尖，不规则的菱形，盖帽处则嵌有一圈蓝钻，顶端还涂有蓝色珐琅，犹如水星四周柔和的光晕，隐藏着众神信使的传说。
轻轻一转，钢笔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似乎永恒不化。
她脸上的笑容像个孩子，得意洋洋地展示着。
温筠鹭笑一笑：“你喜欢就好。不过，你不是有支钢笔了吗？”
她记得还是鹿茗秋送的。
“没事，以后我开签售会，给读者签名就用这支。”周枫把钢笔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瞄了眼盒子上的logo。
一个意大利的顶尖书写品牌，不过国内不是很方便买到，需要代购。
“……你是什么时候告诉陈阿姨，要带我上门的事的？”毕竟代购需要时间。
“半个多月前吧。”
周枫有些惊讶：“怎么说的啊？你，都是怎么和她介绍我的？”方才温筠鹭父母都没有问她某些事，应该是心里清楚了。
“她打电话过来聊起的。”温筠鹭略一回忆，淡淡笑了，“还能怎么介绍？就说你是作家，出了几本书。我也不用怎么说，我妈她自己上网一搜就明白了。”
“那，我俩的认识过程呢？”周枫试探性的，“你如实说了？”
“这我妈倒没问。”
周枫：“好吧。”莫名想起温筠鹭那句“不至于”。
她用右手攥紧盒子，微微笑着。
目光仍在温筠鹭身上，却略显空洞。
温筠鹭又在周枫公寓这住了几日，只有要拿东西时，才回一趟自己家。
早上周枫通常起得很早，她睁眼时，对方已经洗漱完并化好了妆，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忙活。
早餐五花八门，时常出现一些她听都没听过的某地特色小吃。
问哪学的，周枫便笑眯眯的把手机屏幕给她看。
一个教厨艺和分享菜谱的APP，内容海纳百川，中餐西餐应有尽有。
温筠鹭叹为观止。
事实上，她已经好几年没像这么连续几天认真吃早餐了。
有时赶时间，随意拿个手撕面包凑合，有时干脆不吃。
时间长了，早起闻到油腥味就会有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于是对早餐越发敷衍。
在周枫家的这些天里，倒有种重新生活一遍仓促的人生的感觉。
有课的日子里，温筠鹭要去学校忙，周枫就在家里继续写自己那本未完成的书。
状态来了，待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天。
连温筠鹭回来的动静都没听见。
而温筠鹭进屋后见周枫不在，自然会去书房那敲敲门，看看她在不在里面。
前几日周枫还算耐心，会应一声，还会告诉温筠鹭厨房有专门留给她的点心。
但这日却卡了剧情，周枫突然发现某个情节设定和前面对不上，改起来又麻烦。
苦思冥想之际，已经要生自己的气，又听见温筠鹭的敲门声。
她闭了闭眼，“嗯”了一声。
这声有点小，温筠鹭没听见，径自开门进来看了看，却见满地的凌乱纸屑，顿时愣住：“……怎么了？”
周枫脸色有点不好看：“没怎么，写书写的有点烦。”
“那也别撕纸啊，你这毛病……”温筠鹭皱起眉，低头看看一地狼藉，也有些不豫，“写不出来你就……”
“温教！”周枫猛地打断她的话，虽极力压制着情绪，但每个字却咬的用力，“我现在很烦，这点小事就随便我吧。”
“……我不觉得，这是一种正确的发泄情绪的方式。”
周枫听她这语气，抿了抿唇，将手中水笔随意扔到一边，很头疼的样子：“为什么不正确……我一没伤害到别人，二这是我的东西，我觉得，就这样吧，反正待会儿我会打扫的。”
温筠鹭仍皱着眉：“这样长久下去你会习惯的。”
“习惯什么？”
这么一句明显不耐的反问让温筠鹭住了口。
她面色平静地望着周枫，周枫也在看着她。
纸屑上是杂乱无章的线条，夹杂着一些潦草的文字。
周枫书桌上摆着的那盆小叶黄杨盆景，叶子已经微微泛黄，干涸粗糙，再无初见时遗世独立的神韵。
温筠鹭垂下眼，片刻，转身离开，关上了门。
她未动怒，只是有些疲倦。
这日晚饭格外丰盛，就连摆盘都分外讲究。
周枫开了瓶红酒，不住地和她说着话。
话题内容很跳跃，温筠鹭都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
但她清楚，周枫这是在为中午的事愧疚，并想通过这些举措观察她是否真的生气。
温筠鹭没有为难她，笑一笑，和她一起一杯接着一杯地将那瓶红酒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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