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翡想象他像个漏掉的面口袋边走边撒,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来。柳叶儿夹在两人中间,还是那句话,“多少钱。”
陈淼说不是钱的问题,又说林翡缺乏管教,欠收拾。
林翡还没说话,柳叶儿反问:“你是她爹吗?”
陈淼刷地冷脸,柳叶儿仍是那幅淡淡的样子,站在古镇一棵不落叶的香樟树下,穿浅驼色大衣,两手插兜,睫毛被冬日树间漏下的阳光染成金色,漠然似一尊白石膏像。
林翡蹦蹦跶跶,狗仗人势,“对啊,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管教我?”
陈淼绷着脸不说话,柳叶儿目光放远,看河对岸人家户栅栏里的一树粉月季,没修枝,长得快两米多高,顶端两三朵花。
林翡嘚瑟完了,开始茶言茶语,搂着柳叶儿胳膊,“欸就算我的错好了,姐姐你可千万别因为我跟姐夫吵架……姐夫,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你要生气就生我一个人的气吧,不要跟我姐姐生气。”
柳叶儿让她闭嘴,别在这恶心人,衣兜里掏出手机,问陈淼:“衣服多少钱。”
林翡说:“给他转二百得了。”
陈淼看着她们,神色复杂,最后还是说了句“算了”。
林翡说:“那也行,以后你俩结婚,我还得当孩子干妈呢,都是一家人,就别这么见外了。”
说着撞撞柳叶儿胳膊,“以后孩子给我起名,好不好,名字我都想好了,大名叫陈㵘,小名叫四水。”
柳叶儿和陈淼面无表情,林翡说完自己先绷不住笑,一手扶着树,一手掖着肚子弯下腰,笑得快断气。
笑着笑着,又想起什么,她揉揉腮帮子问陈淼,“三水哥,我没记错的话,陈叔叔好像叫陈浩,对吧。我真奇怪,他为什么叫陈浩,而不叫陈沝呢?陈爷爷要给他起名叫陈沝的话,小名不就叫二水了。”
“二水,三水,四水,哎呀我的妈呀——”林翡两只手捂住肚子,面朝河跪到石板路上,笑得没了声,笑得双肩止不住抖,恨不得地上再打上十几个滚。
首都上大学待了半年,她学了些北方口音回来,还学得贫嘴了。
陈淼脸比锅底还黑,柳叶儿本想劝他两句让他别生气,启唇时带了压抑不住的笑音,发出两声奇异怪叫,飞快捂嘴背过身去。
失态,实在是失态。
“我懒得理会你们。”
陈淼气咻咻甩手走掉,林翡还跪在地上起不来,柳叶儿朝林翡屁股轻踹一脚,“你行了,别没完没了的。”
林翡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朝她“哼”一声。
陈淼在,她们一致对外,陈淼走了,她们继续内斗。
也不会一直吵架,夜里安分些,通常在半梦半醒时。
睡前还吵得天昏地暗,狠话放了一箩筐,到后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林翡又忍不住去找她,埋首在她衣襟前,掌根用力揉着她的腰。
林翡不是很懂,这样贴着已经很舒服了,柳叶儿体温偏低,凉凉滑滑,她常常运动,在学校还有夜跑习惯,皮肤很烫。每每相依,一冷一热,都止不住发颤,本能纠缠,最后紧紧拥抱着睡去。
可第 二天早上醒来,又谁也不认识谁,三句话不到就呛起来。
林翡去找外婆,问她为什么答应陈家订婚,外婆说“大人事小孩别管”,一句话就把她打发了。
林翡再横也不敢跟外婆耍脾气,放寒假回来十几天,憋了一肚子气,只能去河滩上打弹弓发泄。
陈家把订婚宴安排在初十那天下午,陈淼妈起先拿着柳叶儿和陈淼八字去山上的道观,找道士看,道士说,这两人八字不合,犯冲。
说陈淼是木命,命里缺水,已经从名字里补上了,柳叶儿虽是水命,对陈淼有益,但陈淼已经是三水了,物极必反,水太多肯定要被淹死。还说要小心提防火命的人,火焚木,相当危险,会把你们家烧得一干二净。
道士说这命数,很复杂,不能单从五行来看,要整体看,总之这两人不太合适,最好还是别凑一块。
陈淼妈问,那有没有办法化解呢?老道士说有,五百块钱。
五百!抢钱了!
陈淼妈转身就走,不信邪自己在地摊上买了一本《算命不求人》,又结合老黄历来看,觉得初十这天阳气最旺,什么妖魔鬼怪都能镇压住,马上联系了镇子上掌勺的大师傅,酒席就摆家门口,想快快把婚事定下来。
订婚是他们提出,日子也是他们定,钱当然也是他们出,按老规矩这叫‘压桌’,古往今来都是男方家出钱。
初八那天晚上,陈淼妈来拜访,说趁着过年热闹,人多,就先订婚。
白水镇这地方的习俗都是先订婚,邀请四邻们来吃一桌,做个见证,如此两家算立下契约。
当然订婚并不能代表什么,没有法律保护,日后该翻脸还是要翻脸。
要搁从前,订婚差不多就是结婚了,只有老一jsg辈的还时兴这套,可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离婚的都大把,别说订婚。
既找上门来,外婆说:“行吧,你乐意办就办。”
陈淼妈脸上笑开花,又问家里能不能出两个人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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