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了顾思语。
看着她坐在单人沙发上，双膝上正摆放着那本相册。
听见门被推动，她扭过头来，朝着门这里看来。
她的眼神陌生，冰冷。和梦中一模一样。
那眼神如同利刃，在戳俞白曼的脊梁。
俞白曼心底最担忧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顾思语挪开视线，手指在相册上拂过。
她垂下眼，睫毛在颤抖，像是在自言自语般地说，“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
顾思语竭力想要伪装平静，但微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主人此刻的心情。
她的指尖反复滑过照片上的那颗小痣，在上面留下指甲印的划痕，几乎着魔般看着照片凹陷复又弹起，“替身？我原以为这个词，只会出现在俗套的小说和电视剧中。没想到，居然会发生在我身上。”
顾思语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难掩的哀凉。
她的嘴角微翘，笑得嘲讽，“我想问问俞总，哦不，俞白曼，一个问题。”
俞白曼没有回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呵。”顾思语嗤笑一声，她慢慢抬起眼，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脸色忽然垮下去，放在膝盖上的手背青筋爆起，“平日里对着我这张脸，你不觉得空虚吗？想要的得不到，只能找个替代品寻求慰藉，这滋味肯定很难受吧？”
俞白曼的心脏猛地抽搐，她听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喉咙却像被人捏住，开不了口。
顾思语见她久久不肯回应，言语自嘲地说，“我早该明白的。”
“你跟我亲近的时候，你过分担忧我的脸的时候，你总是说些我听不懂的话的时候。”
“那是说给她听的吧？”
“俞白曼你赢了，你成功报复我了。”
“够了！”俞白曼打断了她，看着她快破碎的笑容厉声说，“别再说了。”
“怎么？你敢做 ，就不许我说？”顾思语看着她，眼角的泪顺着鼻梁，一路向下掉落在相册上，坠成一滴滴水花。
“怪不得我在你俞白曼眼中，只配是个供人玩弄的玩偶！怪不得！你从来都不说爱我！是因为从一开始我都不配！”
俞白曼看着她，深吸了口气，走上前从她手中拿起相册，随手一丢，“都不重要了，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顾思语脸上浮现惨笑，凉薄的视线对上她，“俞白曼，你怎么能轻飘飘地说得出这么不要脸的话？很抱歉，这件事在我这里永远都过不去！”
俞白曼却发出一声讥笑，叹了口气说，“没错，我是把你当成了秦珂柔的替身。可你呢？不也是为了渣男情夫骗我，背叛我？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扯平了，不是吗？”
她的话就像针刺进了顾思语的心脏，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顾思语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忽然发现，她好像已经厌倦了和俞白曼解释，厌倦了和俞白曼永无止境的拉扯。
她的眼神透露着疲惫，注视着这个永远高高在上的女人，觉得世界上最可悲的，莫过于自己的人生。
顾思语的手握成拳，指甲嵌进掌心里，心中一片荒芜。
“俞白曼，”她喃喃念出这个名字，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你后悔过吗？”
后悔？
俞白曼怔了怔，她不知道自己后不后悔。
但她很清楚，即使当年被秦珂柔背叛，伤害。她都没有后悔过。
她把后悔的时间，都用来工作，用来赚钱，用来筹谋，用来追逐自己的目标。
她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痛苦难受。她不会因为一场失败而自怨自艾。
那些在她眼中都是弱者的表现，就算到了现在，她依旧坚持着这个观念。
“后悔有用吗？”俞白曼走到展柜前，把上面的物品一件件丢在纸箱中笑着说，“有时间后悔还不如让自己变得强大点。”
顾思语沉默了片刻。
她走到俞白曼面前，抚摸着她的眉眼，温柔地说，“我后悔过，后悔不该出生，后悔不该遇到李智阳，更加后悔不该这么轻易地爱上你。”
俞白曼的心里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涩，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她冷漠地看着顾思语那双没有掺杂一丝杂质的眼睛，看着她微红的眼眶。
顾思语说，“我猜，你肯定没想过放我离开对吗？”
“毕竟，我和李智阳亏欠了你那么多。以你的性格，你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
她的语气淡漠的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俞白曼心里咯噔一声，像是被什么扎中一样。
她不禁皱起眉头，看着顾思语，“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顾思语唇瓣勾起一抹笑，“我想说，希望你永远都尝不到后悔的滋味。”
等俞白曼想要再问时，顾思语已经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朝离开了。
“站住！”俞白曼在身后叫住了她。
顾思语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请主人放心，我不会跑，只是累了想休息。”
说完，便消失在走廊的转弯处。
顾思语离开后，俞白曼则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她的脑海中反反复复都是顾思语临走之前那句话，“我希望你永远都尝不到后悔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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