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下那些包袱吧,再问一问自己,郑亭林!]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阴暗的内心囚牢里,她给自己挂上的锁突兀地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恢宏的音乐厅内掌声四起,郑亭林视线模糊,笑着跟着鼓起掌。
维塔利鞠躬致意,演奏者的身体老去,但音乐永远年轻,永远充满活力。
她想起维塔利以前问她,你相信演奏有灵魂吗?
那时的郑亭林演奏情绪饱满,但并不知晓灵魂为何物。
灵魂不仅仅是情绪,她对这样玄学的论调毫不放在心上,可重生远离小提琴一段时间后,她终于明悟了对方的意思。
像把握到了冥冥中的某条线,瓶颈打破,挫败感顿散开来,心中忽地燃起一阵渴望——
她蓦地抓住了身旁人的手。
傅令君看向她。
郑亭林小声:“我好开心。”
傅令君莞尔一笑。
下一首是陆池佑的帕格尼尼独奏,郑亭林已经听过太多遍,不论现场的还是录音的,这些曲目早就烂熟于心。但在此刻的音乐厅内,她没如往常一样注意音调的变化,没有刻意挑对方的刺,只是欣赏着演奏。
明亮得可怕的泛音,伸展自如的弓法,这正是陆池佑技术的巅峰时段。
两人被并称为乐坛小提琴双星多年,虽然此时的陆池佑对郑亭林所知甚少,但郑亭林对他的了解远超所有人。
陆池佑投入地拉着,肢体颤动,表情有些夸张。
曲子都是耳熟能详的曲子,但不同人的演奏总有不同的风格,相比而言,郑亭林的处理更精雕细琢,是古典派的忠实拥趸。
久违的兴致被唤醒,她的手指随着音律活动,心灵随着感情沉沦。
万物轮转,身躯轻盈,台上的曲子一再变化,中场休息后转为交响乐,指挥背对着观众,乐团就位,维瓦尔第《春》第一乐章响起时,明亮的生机开始流动,萌动破土而出。
维塔利的诠释个性十足,四周一切停驻,观众席变得朦胧模糊,郑亭林和舞台没有任何隔阂和阻碍,聆听着这仿佛专为她而奏的乐曲。
春夏秋冬。
她往日最喜欢的是《冬》,对四平八稳的《春》没有太多特别的感触,然而在这草长莺飞的乐声里,她忽地领悟到了春的美好。
《四季》是最后的压轴,曲毕时已经接近晚上十点。
周围观众陆续起身离开,郑亭林却一动不动。
傅令君自然问:“要去后台看看吗?”
郑亭林回神:“可以去吗?”
和出发前的心态不同,她现在又想见维塔利了。
“可以。”傅令君起身,郑亭林把搁在一旁的单拐递过去,迟疑:“你也去吗?”
维塔利在,陆池佑必定在,索菲亚估计也在,她不怎么想让傅令君和后两人碰面。
“嗯。”傅令君语气稀松平常,“维塔利大师和爷爷是旧识,以前还来家里做过客。”
郑亭林惊叹了一声:“真好。”
她在梅纽因大赛和维塔利大师结识,两人之后也合作过一次,那时十五岁的她才华灵气令世人惊叹,维塔利向她发出前往美国历练的邀请,却被控制欲极强的郑清拒绝,进入京音附中后,因为副院长的阻碍,她更是屡次错过与国际乐团合作的机会。
上一世成年进入柯林斯后,郑亭林再度拜入维塔利门下,维塔利为人谦逊,作风活泼,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外给了郑亭林很多帮助和指导。
这是重生后郑亭林第一次见到维塔利。
她深呼吸一口,然而不等走到后台,刚下楼陆池佑就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郑亭林小姐是吗?”他面带笑意,“维塔利先生问你来了没,说想见您一面。”
郑亭林愣住,傅令君却像是松了口气,停下脚步:“那我就不跟去了,就在这等你。”
闻言,陆池佑彬彬有礼地朝她颔首致意。
郑亭林应好,跟上陆池佑,没走几步又不放心地扭头看傅令君,出声:“我马上就回!”
傅令君摇头:“不急。”
见郑亭林这样在意,并肩同行的陆池佑微笑:“那位是郑小姐朋友?”
“嗯,好朋友。”郑亭林强调,“她腿受伤了,我担心有不怀好意的人找麻烦。”
出入国家大剧院的人少有素质不过关的,她这话显然意有所指。
索菲亚和同伴的找茬陆池佑不是没看见。
“请放心。”陆池佑垂眸,主动转移话题,“我记得你以前拿过梅赛的冠军,现在17?还是成年了?”
“快成年了,拿奖是很久以前的事。”郑亭林不咸不淡,梅赛后她的国际履历空白了很久。
“但在你之后还没有华国人再拿到梅纽因金奖。”陆池佑依旧笑着。
郑亭林看他不痛快,随口答:“只是一个少年组奖项而已。”
陆池佑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在奖项上有种浓厚的攀比心,这种得失心对艺术事业百害而无一利。
当初两人关系走向破裂,这一原因功不可没。
没有一对情侣会像和他们那样嫉妒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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