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鸣选择了瞒着楚绯，去了远方，赴那一战，末了战况旁人不得而知，而在楚绯的眼里，她的如意郎君则是负了她，毫无预兆地弃她而去了。
“柳郎啊，柳郎啊——你到底去了何方？竟留小女一人，独对青灯，独对孤亭，试问君心可痛？”
楚绯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这场戏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楚绯抱着一个婴儿坐在家中开的店铺里，一面哄着婴儿，一面拨弄算盘，依旧是那张可人的脸，依旧是那扇窗子，可她再也不唱歌了。
杭初霏看不下去了，对柳云暝道：“怎么会这样啊？那侠客为何就不能同姑娘说一声呢？姑娘太可怜了！”
柳云暝回道：“概是，怕她担心罢。”
台下看客皆叹惋，多拭泪离场。
一出勾栏，杭初霏便双手抱臂道：“这个戏班子可真会选时候！今儿可是乞巧诶！给咱们看这个！成心的罢！”
柳云暝拍了拍她，柔声道：“好啦，莫要气了，你瞧这天色已晚，可想吃点甚么？”
一说到吃，杭初霏立马恢复了一身活力：“我嘛……我想吃红烧全鹅，清蒸鱼，荷花酥，酒酿圆子，桂花饼……”
“这么多？”柳云暝也被她逗乐了，开玩笑道，“那算了，还是别吃了，回去罢。”
杭初霏挑起秀眉：“那怎么行？”随后故意怪声怪气道，”难道你想让我吃……”
“好好好！”柳云暝打断了她的话，斜睨了她一眼，含笑道，“让你吃，吃够再回去。走，寻家酒楼罢！”
“喏，就这么多了。”
杭初霏将那勾画好的食谱递给那已等候多时的店小二。
“哦，好的。”而店小二接过食谱，看到那上面满眼的勾画时，露出了大为震惊之色。
“二位……可是要在此设宴？”
“设甚么宴？”杭初霏道。
“哦哦无事了！恕小的多言了！”说罢，这店小二又难以置信的多看了她一眼，柳云暝在一旁不住偷笑。
目送那店小二离去后，杭初霏小声问柳云暝道：“我……是不是点的有点……多？”
柳云暝望向她，笑容清冷隽秀：“不多，你开心就点罢。”
窗外“砰”的一声，一束烟火窜上墨霄，在天心绽开的刹那，绚丽焕然。
楼外烟火盛，楼内客颜欢。
“嗝～”
杭初霏瘫在檀木椅背上，将银筷放下，抹了把额上的细汗，“饱了饱了。”
坐在对面那位早就吃不下了的柳云暝抬起眼：“吃完啦？怎么样，我挑的酒楼没让你失望罢。”
杭初霏用手绢擦了擦嘴：“好吃好吃！这辈子皆可信任我的小刺客！”
闻言，柳云暝眸中划过一道光，长睫下意识的眨了眨，又立刻恢复了笑容。
尽管这一神态变化极其短暂，也逃不过杭初霏的眼睛。
小刺客这是怎么了？
莫非有心事？
她心下一阵担忧，面上却不改颜色：“小刺客，我们回去罢？”
柳云暝点了点头：“好。回去罢。”
一路上，金风玉露，华灯十里，行客来来往往，仍是一派热闹景象。
杭初霏忽然道：“柳云暝，此夕良辰，甚幸有你。活了四百多年，从未如此快乐过。”
柳云暝低下了头：“其实，你是第一个同我一起过乞巧节的人。”
杭初霏微微一怔，回想起去年乞巧节，柳云暝仍在执行任务——虽然是跟踪自己的任务。想必她这些年，当是都没能好生过过这乞巧节罢。
她灵机一动，俏皮道：“嘿，小刺客，你看那边！”
柳云暝转过头来，却迎上两片柔软的唇，一双琉璃美目霎时睁大。
杭初霏两只手摁在了柳云暝身后楼阁的墙壁上，周遭的寻常灯火似乎亦皆暧昧了许多。
唇齿纠缠间，柳云暝也将手放在了杭初霏纤细的腰上，不肯放开这温香软玉。
飞镜如璧，清风拂过，自路旁的玉兰树上携来清芬花香，于空气中袅袅绕绕。
回到锦缘河树屋后，二人没有进屋，而是坐在了树屋顶上——自她们住在一起后，时常这般夜话。
杭初霏抱着酒，紧挨着柳云暝，远远看来是一白一红两道丽影。
“小刺客，你今儿是不是有心事？”杭初霏问道。
柳云暝垂眸，顿了顿道：“我想我爹娘了。”
“我娘亲唤柳青荣，她曾是玉隼堂的刺客，而我爹爹却是一介文弱公子。我曾听爹爹说起过他们的故事，哈哈，说来还真是一则传奇啊……”
第87章 云墨青山倒从容
天昃五年。
深秋夜，轻云蔽月。
有乐声袅袅，清幽婉转，与清风一并飘过竹林。
婆娑竹叶间，一道红影翩然掠出，墨色的长发微微卷曲，面容清冷，手中长刀紧握，带出了几片飞叶。
“师姐，你要去往何地？”一个紫衣少年从身后的竹林间追出。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柳青荣和向千洲。
柳青荣对向千洲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循着乐声一路奔走，随即掠进一条青石小道上。
向千洲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却见那红影翻墙入院，再一跃，便飞上一座楼阁。他双目轻阖须臾，心说师姐又在欺负自己轻功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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