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是落霞要摘的,元莞就趁势亲自去,顺便问问外间的事。御史弹劾她,是正常的事,见风使舵,再者她居福宁殿确实不合适,她想到一事,又折转回去,嘱咐宫人去办一件事。
回殿时,落霞等候多时,见到她安然无恙地回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接过她手中的竹篮,“您怎么去了这么久,我当你迷路了。”
“在福宁殿内我怎会迷路,你去做梅花饼,我回殿去睡会。”元莞打发落霞离开,自己回殿去烤火,元乔的身份却是隐患,不过比起她,显然好多了,至少是元氏一脉的。
豫王留在京内,不会单纯为了住在这里,元乔过年二十六,膝下无子,豫王的目的怕是在这里了。
她托腮,指尖敲着几案,两府宰执怎地不劝元乔立皇夫,若再不立皇夫,豫王就会吵着过继子嗣立储君。
福宁殿内安静,垂拱殿内的苏闻却是满面愤恨,豫王行事太过无度,在临安城内横行霸道,将两府三司不放在眼中,屡次出言侮辱。
苏闻脾气暴躁,经历废帝一事后,已然收敛不少,这次过来显然气得不轻。豫王手伸得太长,关注盐政一事,同苏闻政见不和。
中书令魏律多番避让,言语间也是难以维持恭谨,奈何豫王是元乔的堂兄,元乔多番庇护,他们有苦难言。
待苏闻一番诉说后,元乔淡淡一笑:“苏相莫恼,想必一路走来也是口干舌燥,不如先喝杯茶润润嗓子,此事我有决策,此事你多跟进些。”
冰天雪地里一杯茶喝下后,整个人暖和不少,皇帝又是耐心安抚,苏闻火气散了不少,依旧觉得豫王该就藩,不该在临安城内指手画脚。
皇帝应下了,称到了合适的机会自会令他就藩。
得到保证后,苏闻才出宫。
今日豫王设宴,不少人都去,编排歌舞,又令傀儡师在一侧演绎,府邸很热闹,元乔闻讯后,未曾制止。
反是福宁殿的元莞咬着梅花饼,听着孤鹜说起豫王的事,她装作什么都不知晓,随口道:“你是不是下药的时候将脑子也给毒坏了,本就是藩王,就该低调行事,还这般猖狂,就不怕群臣不满?”
孤鹜来送礼的,顺势问一问元莞可想换座宫殿,被她这么一说,只好先按下,附和道:“臣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的。”
豫王脑子本来就不好,比起老豫王,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就凭着他是藩王的身份,就不该死皮赖脸地留在临安城。
眼下新帝登位不久,朝堂不稳,他趁机插一脚,太过惹眼。
元莞递给他一块梅花饼:“说吧,来这里做什么。”
孤鹜不敢接,小声道:“您要不择一处宫殿,如何?”
“她又出尔反尔了?”元莞好奇,元乔好像做了太多不讲诚信的事来,说好她留在福宁殿的,今日又反悔。
孤鹜不好评价二人之事,只能从中讲和:“臣不知,陛下之意想必也是为您好,外间弹劾就没停过,不如您就避其锋芒。”
“避其锋芒……”元莞品了品话意,咬了一口梅花饼,“你告诉她,我出宫择府而住。”
孤鹜脸色顿变,“这般怕是不好,外间不安全。”
“你去传话就成。”元莞不与他多话,将剩下的三块梅花饼连同着碟都递过去:“尝尝落霞的厨艺,跟着永安侯后面进步不少。”
周暨以前来的时候,教落霞做点心,时日久了,就摸索出些许门道来,做的时令点心也愈发可口。
孤鹜不敢去传话,接过点心来,苦着脸道:“您出宫做什么?”
“魏国长公主说给我择婿,总得瞧瞧,点心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元莞擦擦手,打发孤鹜离开,自己坐在窗下继续绣着不成形的花蕊。
话传给元乔的时候,孤鹜几乎不敢张口,尤其是那句:魏国长公主说择婿。他几乎支支吾吾地说完后,就将三块点心置于御案上,垂首不敢言。
元乔发怔,眸色几乎带着迷惑,她忽而能体会元莞的心情了,思忖须臾后,摆手示意孤鹜退下。
孤鹜不敢劝,揖礼退下。
殿内的人不言不语,从御案后走出,至榻旁,看着窗下的白纱灯,那副叉腰怒目的小人图可爱又好笑。
废帝一事,成了她与元莞之间无法踏越的鸿沟,不论她做的对与不对,于情分上就是错了。
指尖拂过纱灯,小人图就轮流转动起来,目光闪过各样的动作,她良久一叹,倚靠着床沿坐下,阖眸而思,元莞并非无权无势,想要离宫,并非是难事。
她在想,元莞或是真的死心了。
案上的梅花饼早就凉了,触手坚硬,不如御厨做的软,她还是选择吃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在齿间绽开,她笑了笑,唤来孤鹜,吩咐道:“你去传话,令她安心住在福宁殿。”
孤鹜颔首,俯身退下。
元乔答应不去,就不会再去,两人井水不犯河水,废帝一事渐渐平息下来,魏国长公主见局势平稳后,请求元乔,将元莞带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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