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夕拐了十多个弯子问她是不是在生自己的气,她总是笑呵呵,似真非假地否认,说根本没这回事。
可是她又的的确确变得有些奇怪。
虽然时雨不再提起帮何夕还愿,但她好像忙起了别的什么事。何夕次次邀她去“城市大冒险”,时间挑的都是打工的空档期,时雨却推三阻四,微信也回不及。
今天何夕藉由看书,特地起了个大早去福利院,想学醉翁来个别有用心,哪知时雨帮她开了个门就走了,步子匆忙得很。
她心不在焉看了几页书,愁眉不展地坐上低矮的窗台,和屋外窗檐下摇尾哈气的白狗面面相觑,眼睛被萧条的风吹得干涩。
难过是肯定的。
比妈妈骗她是医院里错抱回家的那会儿还难过。
“时雨,你在忙什么?”
何夕在聊天框里输入她的憋屈,转念又觉得自己实在矫情,像张撒赖的狗皮药膏,于是连点删除把话去得一干二净,以免手贱点到发送,打扰时雨休息。
失眠加心烦,当务之急,是找个人给她排忧解难。
语音电话在自动挂断的前一秒接通。
受害者阴着嗓声威胁:“何夕,这个时候找我,你最好是有事……”否则她离出事就不远了。
何夕淡定道:“……有事,很急。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好好说,别‘无中生友’。”董思然凛声打断她的“何氏冷笑话”。
何夕:“……噢。”
她把事情大概简化了下,说给董思然听,涉及木兮的部分,含糊跳过。
“也就是说,时雨变得不对劲是在你许完愿以后?”
“嗯。”
“然后你认为自己被冷落了,委屈得想哭?”
“我没说想哭……好吧,就,有一点点的不开心。”
“风水轮流转啊何夕,”董思然突发坏心,趁机欺负了她一把,“谁让你之前对人家那么狠,遭报应了吧?”
翻篇的账本突脸砸来,何夕百口莫辩:“我,那什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太想她。
想得无法自拔。
以致生了一场,叫做“时雨”的大病。
“行吧,千错万错,我罪该万死。”何夕放弃解释,认罪求恕,“那你告诉我,我现在该怎么办?时雨说了她没生气,我再缠着她问会不会太无理取闹了?”
董思然真看不下去她那弃妇一样落寞的嘴脸,打趣道:“何夕,你当我这儿是什么情感热线吗?寻医问诊也得挑对地方吧,你不如去问林远。”
人俩小姐妹闹别扭,她一个独行侠有什么好掺和的。
“因为我觉得……”
“觉得什么?”
“……你比我有经验。”
“……”
何夕的思路实诚到她没话说。
尽管睡意朦胧,董思然仍勉为其难化身知心大姐,开了近半小时的夜聊电台,试图把何夕的郁结聊开。
“所以,你听进去了吗?”董思然打着哈欠问。
何夕发懵:“……太长了,你概括下吧。”
这木头脑筋,轴得能把人气死。
也不知道时雨是怎么受得了她的。
要不是太困了,董思然真想顺着网线过去揍她一顿。
“总之,我劝你放宽心,不要想多了。时雨不是你的私有物,她有自己的生活,这很正常。鉴于你们最近跟连体婴一样,适当松松绑喘口气,没有坏处。何夕,明白了没?”
“明白了。”
就在董思然以为她快脱离苦海时,何夕好死不死又问了句。
“那我多久找她一次比较合适?”
鸡同鸭讲,白搭。
董思然压着暴脾气沉吟:“……麻溜的,滚去睡觉。”
阴天的云,灰的像哭过。
它漂泊不定,捉摸不透,走到哪里都可能突然鬼哭狼嚎地来上一下子。
何夕挤在摇晃的地铁车厢里,眼周淡青,双眼无神。
宿舍里太冷清,她照个镜子都感觉像留守儿童的顾影自怜。空虚,寂寞,冷,多重因素把她赶出了寝室大门,去满城乱逛,蹭一些她开不起的暖空调。
时雨依旧在忙,清早回复的“早安”忘了加她们约定俗成的表情符号。
何夕承认她是小心眼了,这么点小细节,还念兹在兹的。
但明明以前她心可大了,天塌下来都不归她管。
都忙啊,忙点好。
为了安慰自己,她甚至想起了古早的公益广告词。
这趟出行并不完全随性。何夕孤零零地重走了一遍,一周前和时雨出来看电影时的线路。
相差无几的景况,天壤之别的心情。
同一部狗血的爱情电影,她初看好笑,二刷无感。
毕竟身旁少了某个资深观影爱好者的吐槽。
大荧幕上的男女主正经历生离死别的时刻,煽情的插曲唱着老套的歌词,说教“爱能战胜一切”。
时雨抓了一手爆米花投进嘴里,说:“这电影讲得不是很对。”
“你指什么?”何夕怕她口干,递上奶茶提醒她润润喉。
“爱没他们想的那么神乎其技,它其实是很无力的东西。”时雨嘬一口甜茶,接着发表她的影评,“人能选择爱或不爱,可无法左右谁的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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