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特像秋明山的山路,拐的都是极其刁钻的发夹弯。
“但是呢……弹几支民谣赏你,还是可以的。”
时雨笑染眉梢,倾吐道:“辛甚至哉。”
于是,她们一个弹琴奏乐,一个洗耳恭听,优哉游哉浸沐在星夜下的私有浪漫中,忘乎所以。
睡前,由于时雨伤了手的缘故,何夕不得不承包她的洗漱大事。
虽然知道一块儿洗个澡不算什么,但何夕就是对共浴这种事心存芥蒂,一出来就缩进被子里,念经一样地叨叨着“眼睛不能要了”“我不干净了”,差点没把时雨笑昏过去。
“何夕,身材不赖啊,可惜是个平板,噗呼……”
“你还笑!我要自戳双目,以证清白了!”
时雨使坏地压上那团被褥,扒开棉被挑逗烧红了脸的土拨鼠:“我有那么不堪入目么,你是什么纯情小学生呐?”
“住嘴!不要让我想起来——”何夕束手无策地哀嚎。
被文化流氓加无证驾驶老司机给盯上,佛祖也难救。
北洲之旅的终末夜,时雨睡得不太好。
连日的玩乐打乱了规律的生物钟,她一觉乍醒,发现挂钟刚走过十二点半。
隔壁的被窝封着入口,只留了条通气的缝。白光隐隐漏出来,引她去瞧里面那个伏卧的人形。
“何夕,你还不睡在干嘛?”时雨挪开虚挡在中间的枕头,掀开何夕头上的被子。
夜猫子做贼心虚地护住写了一半的信:“喂,别钻我被窝!”
“什么你的我的,不都一个被窝么。”时雨不客气地硬挤过去,挨着何夕趴下,“给谁写信呢,还写到我了?”
何夕没挡严实,那些多次勾描过的方块字分分钟被时雨看了去。
“……偷看别人写信是不道德的。”何夕谴责道。
时雨:“所以我等着你自己坦白啊。”
“……”何夕还想再周旋一下,“我凭什么坦白。”
“既然你这封信和我有关,我怎么可能耐得住好奇?”时雨握着何夕的把柄,谈起条件来游刃有余,“你要是不给我透露个大概,我就和黄先生告状,说你利用职务之便吃我豆腐。”
何夕:“你这是诬陷!”
“诬陷么……”时雨温暾地说着,双眼笑成了月弯弯,“我手机里可存了不少证据,你说一个字,我删一张,行不?”
“……你,你怎么,”何夕气急攻心,咬牙切齿道,“你怎么比王司徒还厚颜无耻!?”
时雨撑着一边脸,侧过头去欣赏何夕的愠色:“兵、不、厌、诈。”
看她那笑,真像个厚黑学大师。
何夕霎时不太敢吱声了。
她看着时雨那祸国妖姬似的架势,总有种她下一刻会掏捆麻绳出来,将自己五花大绑后抢走这封信去窗边大声朗读的预感。
硬碰硬是行不通了,战力悬殊,她打不过的。
何夕改用怀柔计策:“这样,我们各退一步,去桌子那儿坐着谈。”
时雨:“床上不好吗?”
“……你没点数吗?”何夕不甘心地说,“床上不是我的主场。”
嘿嘿,何夕学聪明了呀。时雨暗想,用舌尖轻轻弹了下上颚,道:“OK。”
“说吧,你都写了我哪些坏话。”时雨玩心大发,把桌上的台灯当成了审犯人的聚光灯。
下了床,何夕拿出强冷的气场,反客为主:“……把灯拿走,晃着我眼了。”
“噢。”时雨自觉地调暗光线,“要不要再给你倒杯水润润喉?”
何夕着急:“不用,早说完早睡觉。”
她思虑稍许,说道:“我没说你的不好,我只是写写最近发生的事,结果你凑巧出现在里面。”
“哦……”时雨拖着长长的尾音,频频点头,“我都不知道你还有个笔友,这么说你也不是没朋友啊。”
何夕的眼神忽地变了:“木兮比朋友重要得多。”
“木兮?”时雨猜测,“山有木兮木有枝?你们的名字挺配啊。”
“收起你的恋爱脑,不要玷污我和他的关系。”何夕严正警告。
时雨举起双手示弱:“你接着说。”
何夕沉了沉气,无波无澜地陈述。
“我和木兮结识了快十年。”
“第一封信,我寄了一张署了名的白纸,而他回了我一副画,告诉我他画的箱子里有只羊,已经属于我了。”
“不需要更多理由,从那一刻起,他就成了值得我信任一辈子的人。”
“我们有固定的交流方式。我月初写信寄给他,他会在月末回复,这么多年一直如此,没间断过。”
“这些信,是我为数不多能寄托的事物。”
时雨:“那……你见过木兮本人吗?”
“没,他从不提个人信息。”何夕木木地绷着脸,“我连他的真实住址都不知道。我只有一个虚构的地址——查林街84号,不是书里的‘查令街’,是‘树林’的‘林’。”
“没有住址怎么写信?”时雨不解,“邮局肯定送不了什么查林街吧。”
何夕凝目道:“在剡里有条小街,尽头是间破烂的空置房,门前有个没人要的、红漆的旧邮箱,那是通往查林街84号的入口。”
时雨对这套玄乎的说法抱有莫大的兴趣:“听上去蛮神奇的,像电影情节发生在现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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