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湘见她这般警惕，静静等待她要说的话。
“霍小姐，实不相瞒……我并非男子。”常小渝讲实情说了出来：“我初来乍到，扮做男子安全些，没想到刚好碰到你招亲，抱歉。”
霍湘先是惊讶地瞪圆双眸，而后恍然大悟，最终平静下来。几种情绪交换不过眨眼的功夫，霍湘已经恢复原本波澜不惊的娴静模样。
“原来如此。”难怪她刚才竭力反对这门亲事。
“那……我们还成亲吗？刚才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说，我怕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霍湘：“你是对的，方才那位公子要是趁机发难，后果恐怕难以承受。”
常小渝想起原剧情里蛮横的十皇子，还有满脸绝望的霍老爷。幸好原主没有当街承认自己的女子身份，否则以十皇子的胡搅蛮缠，非得硬扣一个隐瞒皇室的罪名给她。
她看向常小渝，戴着面纱以至于表情都被隐藏起来：“既然你接到了绣球，那我们就得成亲。你放心，霍家不会亏待你。当然，也不会泄露你的身份。等时机到了，我们会放你自由。你，愿意吗？”
霍湘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她也不知道“时机”什么能到，或许这个“时机”永远到不了。
她很愧疚，为了让霍家生存下去，只能牺牲掉另一个女孩儿的终生幸福。
常小渝却没思考多久：“我愿意。”
霍湘看了她半晌，如许下承诺般郑重道：“好。”
一时间两人沉默下来，虽然常小渝是女子，但她现在还是男子装扮，霍湘难免觉得尴尬，没带多久就离开了。
丫鬟看到自家小姐安全无虞地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丫鬟看着霍湘冷静的模样，只觉得她家小姐太压抑了。以她家小姐的条件，别说槐州了，整个大幽王朝都能找到顶好的王公贵子。
偏偏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小子撞了大运，看他那模样，浑身脏兮兮的，脸上又满是污渍，就比乞丐好上那么一点。
一想到自家天仙般的小姐要嫁给这么一号人，丫鬟就心痛得不行。
霍湘柔声道：“春雨，我很好，你别哭。”
春雨抹了把眼泪：“奴婢就是心疼您……”
霍湘浅笑：“你呀，怎么越大越多愁善感了。”
春雨从小陪在霍湘身边，感情自然很深，她愤愤道：“那个小子，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又脏又臭……”
“春雨。”霍湘正色道，忽然想起她还没问到那人的名字，遂道：“他……不是坏人。”
春雨眨巴着还挂着泪水的眼睛，震惊道：“小姐，你不讨厌他？”
“我为何要厌？”霍湘眼里浮起笑意：“这世上的男子，有多少是真心愿意入赘我霍家的？”
“很多啊！知府大人的儿子林公子、袁氏布匹行的袁少爷、还有张秀才……”春雨数着指头说了一大票人：“他们都喜欢您呢！而且自从您及笄，来提亲的人就没断过。”
霍湘叹了口气：“他们喜欢的不过是霍家的财富，还有我这具皮囊而已。他们同我甚至没说过几句话，谈何喜欢？”
春雨似懂非懂：“可是……”她也可是不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小姐的话她听起来又很有道理。
“春雨，等你遇到真正喜欢的人，就会明白。”
“难道小姐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春雨再次惊得瞪大双眼，眼泪都忘了流。
霍湘无奈：“没有，我只是打个比方。”
要找到真正喜欢的人，谈何容易。她生在富商之家，从小又只有她一个孩子。虽然比一般女子自由了些，但也不能经常上街，即便是上街也得戴好面纱，大部分时候只能乘坐马车。
她长到十六岁，别说喜欢的人，连好朋友都没几个。
霍湘忽然想起那个人，浑身脏兮兮的，脸上的污泥让五官都无法看清。但那双眼睛无比澄澈，让她想起了两年前随父亲去杭州游玩时，途经西湖时看到的画面。
澄澈的湖面倒映着蓝天，仿佛在湖底有了另一个干净又自由的世界。
“春雨，你安排下人带姑爷去洗漱，备些干净的衣物。还有，让厨房准备点吃食，一并端去姑爷房里。”
“是。”
常小渝正对着铜镜左看右看，原主安全意识太强了，整张脸除了一双眼睛，都被污泥不同程度的抹得严实。
她甚至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恶臭味。
常小渝十分佩服霍湘的定力，方才两人可是待在门窗都关好的房间内，她竟然都没露出嫌弃的表情。
她低头看自己的衣着，灰色长衫早已破烂不堪，一双布鞋上都是泥巴。
难怪十皇子要硬把绣球塞给自己，这是故意要给霍家难堪。
门再次被敲响，刚才见过的丫鬟抱着干净衣服走进来，不情不愿道：“姑爷，这是新衣服，一会儿有下人带您洗漱。”
她身后跟了两个小厮，手里提着食盒：“姑爷，您慢用。”
丫鬟似乎不想多待，捂着鼻子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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