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或许是冲动,但持续的渴望不断冲击着她的意志,她觉得自己将要成为一个积习不改的惯犯。理智告诉自己应该将昨天当作是一场放飞自我的一夜狂欢,而大脑像是个坏掉的老放映机,不断重现着昨夜的跌宕起伏,她觉得头昏脑涨,但依旧清晰,她回想着昨夜的事抚慰自己。这真的让她羞耻得几乎崩溃。
我大概是要坏掉了,程幼宁对自己说。
她无法入睡。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这份羞耻感促使她深夜打开笔记本,想要给自己的病寻找一个解脱。
然而她发现,那天被茶水灌溉过的笔记本,早就坏透了。
凌晨2点,她给岑医生发消息说:“岑医生,我现在觉得不太好,我可能需要看医生。”
这份深夜求救信大约要明早才会收到回音,她想。
凌晨4点半,她的手机亮了,是来自岑医生的电话。
“是我,你身体不舒服吗。”岑医生的声音十分疲惫,即使如此,这声音却使程幼宁将身下的被褥又收紧了几分。
程幼宁:“岑医生……我……”
岑晚谣:“我刚刚结束了一个急救手术,抱歉才看到你的消息,你很难受吗?描述一下现在的状态,都有哪里不舒服?”
她在救人性命,我竟然在肖想着她的身体……程幼宁觉得羞耻心像是埋在自己心里的一颗炸弹,要将她炸得体无完肤。
岑晚谣从对面凌乱的气息中听出了一丝不对,微微眯起了双眼。
岑晚谣:“你不要告诉你现在是在……”
程幼宁:“我……嗯……唔……”
岑晚谣:“你是用了什么工具吗?受伤了?出血了吗?”
程幼宁:“唔……没有……只是被子……”
岑晚谣:“你把被子塞进去了?!”
程幼宁:“没……不是……我只是在……蹭……我……不知道为什么……”
岑晚谣从医生涯从没有接到过这么离谱的急救电话。她瘫坐在椅子上,真想直接挂断算了。
程幼宁:“我觉得很羞耻。昨天我很开心,我还想要,可是我又觉得很羞耻,我是不是真的有病啊……我明明是女生啊,为什么觉得想和你……是因为其实我也是同性恋吗……”
岑晚谣重重地叹出一口气。
岑晚谣:“你听我说,你先放开被子,你这样没有经验很容易受伤的。你听我说,放开被子,然后深呼吸,再慢慢吐气,重复。”
程幼宁像是得到了安抚,顺从了。
岑晚谣:“现在冷静点了吗?”
程幼宁:“嗯……”
岑晚谣:“你是因为什么觉得羞耻呢?”
程幼宁不说话。
岑晚谣:“是因为和同性发生关系吗?还是因为自己忍不住想要和我再次发生关系感到羞耻?”
程幼宁:“都有一点……”
岑晚谣:“你讨厌同性恋吗?”
程幼宁:“没,我没有……只是我没想过自己也会是……”
岑晚谣:“我可以告诉你大概率不是,否则你不会跟异性同居保持稳定关系三年之久,你至多可能也就是个双性恋。”
程幼宁:“我只是有些慌乱……”
岑晚谣:“你是不是在因为自己渴望欢愉而感到羞耻?”
程幼宁:“有……一些……”
岑晚谣:“这很正常,因为你是一个正常人。因为这是一种亲密且私密的关系,你只是感到害羞而已。听我说,你会觉得这份快乐让你感到‘羞耻’是因为你认为你不该享受这份快乐。这是个误区。你吃到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时会感到满足和快乐吧。”
程幼宁:“嗯……”
岑晚谣:“你会为此感到羞耻吗?”
程幼宁:“不会……”
岑晚谣:“你觉得后背很痒,怎么都抓不到,最后终于抓到了,会觉得很舒服很快乐吧。”
程幼宁:“嗯。”
岑晚谣:“那你会因此感到羞耻吗?”
程幼宁:“不会。”
岑晚谣:“人会饥渴,会痛,会痒,会因此产生欲望,然后得到满足,产生欢愉,这是人体的正常机制。那么你想过吗,为什么人类会发育出生殖系统,仅仅是为了繁育吗?”
程幼宁沉默了。
“你认为生殖系统的功能仅仅是为了用来繁育吗?”岑晚谣看着休息室禁止吸烟的标识揉搓着一根烟,“你会生理痛吗?”
程幼宁:“偶尔会,吃了凉的东西或者熬夜过度的话。”
岑晚谣:“人们通常认为大脑掌握着我们的情感处理,但实际上,每个器官都像是有自己的小脾气,胃太空会叫会痛,子宫在流血的时候也会痛,像是在提醒我们,我很难受,你也别想好过。当我们满足它们,我们也会产生欢愉和满足感。生殖系统也一样,它并不是繁育后代的工具,它和所有器官一样,有需要满足的欲求。我们往往会为此感到羞耻,你觉得公平吗?凭什么其他器官产生的需求我们理直气壮觉得应该安抚,理应满足,而生殖系统就理应被冷漠对待,满足其欲望就应当感到羞耻,它们不是我们身体里理应被同等对待的器官吗?”
岑晚谣掰断了那根烟。
“当然,会有人因此放纵自己的这份需求,伤害自己甚至他人,相应的,来自生理和法律的惩罚自然不会放过他们,就像你很饿需要吃东西但是一口气吃得太多反而更加难受吐了出来。”就像因为没有抵挡住红酒的甜而宿醉到上班迟到,“这才是可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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