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俊虚虚朝上方拱了拱手,而后道:“下官怎敢擅自关押殿下。殿下如今是待罪之身,宗正卿难断,所以微臣主动请缨,来审殿下。”
“本王自知是待罪之身,不敢有异议。”晏琮朝牢里走了两步,转身,掀摆,压下心中不快,在草席上坐下,“不过,本王的确没有通敌,大人打算怎么审?”
“这个要看陛下的意思。”程俊面不改色地说着,身后的狱卒端来粗糙的笔墨纸砚和简陋的木几,摆在了晏琮面前。
“殿下请自辩,文书微臣明早回奏陛下。”
不审?
晏琮见对方这阵势,以为程俊要对自己上刑。毕竟吴王反叛声势浩大,称有百万雄兵,朝廷招讨的邸报发往各地,荆地不偏,他的消息不可能慢。
可他确实存了一些心思。若非叛军并非铁板一块,内部各自为战,团结起来与朝廷硬碰硬,几乎有五成的几率颠覆整个大夏。
这江山反正不会是他的,那么是谁的,他也不在乎。晏珩也好,晏冶也罢,不都是晏家的人吗?
荆地富饶,他只需守着自己的封地,照样锦衣玉食、富贵闲散,所以他完全忘了自己的一切来自谁。
不是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但听闻晏珩主动去前线监军,他便更不想参与其中。
如果晏珩在战场上出现意外,非死即残,不能做储君,那么他就又成了旧制下储君的第一人选。
可他没想到,都说兵败如山倒,吴王败的也太快了。晏珩完好无损,反倒把他这个半路认的、野心勃勃的便宜外祖父给捉了。
不过晏冶随太|祖打天下,烈性尚在,被捉住后,趁人不备,拔了侍者的剑自刎了。
陈情就陈情,虎毒不食子,晏琮不信,晏清关得了他一时,还打算真的关他一世。所以他洋洋洒洒地写了表,纸上的字迹一如既往的凌乱。
程俊手中的陈情表通过御前总管张华的手后,呈给了上首的晏清。皇帝只看了两眼,信便辗转到了晏珩手中。
“简直岂有此理!”晏珩信未读完,便见上首的晏清狠狠地拍了扶手处雕刻的龙头。
“卧病在床,虚弱难行?这种话,他年近弱冠之年的男儿,也说的出口!”
“陛下……”邓越闻言,在朝臣窃窃私语时站出,场面顿时一静。
“臣领兵多年,军中多有军士因调防换驻生病的现象。可见水土不服,原也是常有的事。”
“荆王殿下在宫中养尊处优惯了,加上舟车劳顿,到了荆地远离故土,水土不服闹得厉害些也不足为奇。”
见邓越这么为晏琮说话,朝臣们议论纷纷,但晏珩却见怪不怪。
邓越是个重情的人,原是邓将军的夫人陪嫁媵妾生的庶子,在府上不招人待见。母早逝,幸得乳母熊氏关照,得以平安长大。
其乳母老年得独子,子酗酒,醉后失手错杀路人,按律当斩。年过花甲的乳母哭天喊地求了位居三公的邓越,邓越不敢知法犯法,心疼且无奈。
晏琮得知身为自己师父的邓越因此为难后,一句话免了那醉汉的死刑,直接替他解决了心事。自此,邓越便欠了晏琮一个不小的人情。
晏琮被废至今,也只有这个无意间送出的人情,为他挣得了一个敢帮他说话且话有分量的人。
◎作者有话说:
十在:晏珩敢说我不行,那红妆这节末她也只配看个红盖头。
晏珩:你最行了!
十在:呵呵,我只想虐你一波。
第65章 红妆(四)
晏珩快速扫过晏琮的陈情表,对他直白无力的辩解有些无奈。哪怕她不想要他的命,也耐不住对方上赶着送。
让他以病为由在封地多待一些时日,倒不是她大发慈悲。不过是想拖到自己和陆婉成婚后,再处理这些琐事罢了。奈何……暗处的敌人根本不想让她和长公主绑在一起。
魏王晏渚也在朝上,而且就站在晏珩身侧。他见邓越为晏琮说话,颇为惊诧。
毕竟他长年不在京中,虽然关心储君更立,却也不敢将手直接伸到三公九卿身上。邓越算得上晏清的左膀右臂,他就更不可能去拉拢。所以,其中关窍,他并不知晓。
“陛下息怒,”但他还是想得一些对方的好感,“太尉大人所言有理。再说,荆王毕竟是陛下的长子。血脉亲近,断不可能‘弃明投暗’。”
“……”垂下的玉旒遮住了天颜,令上首的晏清神色莫辨。
血脉亲近的,可不止他和他的儿子们。这个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不也和自己很像?
邓越身为三公,因为旧事为晏琮说话,在晏清看来已是因私废公。魏王为晏琮这个废太子说话,意图也十分明显。这样做的好处,无非是想博宽厚仁爱的美名。倒显得他这个君父,过于铁面了。
晏珩察觉到晏清异常的宁静,出列道:“父皇,叛乱已平,论功行赏都过去了。兄长之责要究,也不该在他大病初愈的时候。”
“儿臣以为,可以让兄长在京修养一段时日,待他好些,再追责不迟。”
晏清闻言,这才有所动作,他颔首道:“太子大婚在才是首要的,荆王已经入京,责问的确不急于一时。宗正卿,一切可准备就绪?”
晏方被点到,忙执笏站了出来:“启禀陛下,太子婚仪已按礼制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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