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以安转头，刚要解释眼前的情况：“爸，他们说……”
慕丛安倒是镇定得多。他拍拍女儿肩膀, 眼角皱纹徐徐展开, 因为皮肤变得干燥粗糙, 几道深厚的纹路格外显眼。
恍惚间, 慕以安也觉得爸爸的改变挺大：从一个成功企业家变成了出海归来的渔民。
“你好好照顾妈妈，等我回来。”
慕以安想多问几句, 却被慕丛年阻止：“爸爸的事情，就让爸爸去处理。”
萧莼刚才一直没开口, 但眼看慕丛年打算跟他们离开, 她也只好暂时抛开礼数, 轻声问了句：“慕叔叔, 是否需要我帮忙？”
慕丛年刚才和她们一起等在手术室外, 共处时间有几个小时。但真正说的话也只有刚见面时那几句, 这时萧莼突然开口, 倒是令他有些意外。
他认真看了眼萧莼，什么都还没说，竟让萧莼心头一紧。
虽然外貌上不再如从前光鲜，但眼神的威力丝毫未减，甚至比网上那些照片还要犀利。
换做其他年纪相仿的人，在这样的眼神打量下很难保持镇定。好在萧莼从小就在萧家那样的环境中长大，加上这几年又跟着父亲在商场上历练，算是勉强能接住这样的气场。
慕丛年眼中的锐利很快就收了回去，说话的语气已经和刚才对慕以安时差不多：“谢谢，辛苦你陪以安了。”
这样的拒绝倒是委婉，萧莼也没逞强，只是等他们走后立刻给丁冉冉打了电话。
慕以安有些不安：“我爸刚回来就找来了，说明一直暗中盯着。就算公司有经济债务纠纷，但也没到通缉犯的地步，说不定又是雷氏。”
萧莼脸色也不轻松：“我已经让丁秘书去查了。”
想到萧氏和雷氏的合作关系，慕以安心情更沉重了。光是一个南和度假岛的规模就那么大，其他合作还在陆续开发，如果真是雷家的意思，那萧家的态度到底会怎样？
之前慕丛年失踪，债务问题虽大但始终搁置。现在债务人回来了，很多事就无法再拖下去。
她和萧莼之前避而不谈的话题，也不能再次次绕开了。
苏妍雅手术的问题刚解决，都没来得及好好歇口气，慕丛年这事看起来并不容易处理。
萧远棠给萧莼打电话，先是问了苏妍雅的手术情况，之后便是叫她回家吃饭。
萧莼看了眼守在病床边的慕以安，走到窗边，压着声解释：“爸，我今晚想留下来。”
“不行，你今晚得回来。”萧远棠态度坚决，并不像是一顿饭的问题。
萧莼隐隐有了预感，又怕慕以安听了会多想，只好勉强答应：“我可能会晚到。”
萧远棠倒也没苛求：“能回来就行。”
挂了电话，萧莼把手机在手里捏了会儿，才走到慕以安身边。
迟疑着怎么说比较合适，没想到慕以安已经猜到了她的心思。
“叔叔肯定也想多了解点我爸妈的情况，怕在电话里说不清。”
看着她微微勾着的嘴角，萧莼艰涩地说：“以安，我……”
“我爸突然回来，其实连我也很意外。可惜我暂时走不开，不然今晚就陪你一起回去了，关于我爸妈的情况，其实应该我去说更合适。”
萧莼抿唇，只是暗自叹了口气。
慕以安送她下楼，两人陷入长久的沉默。
“我先回去了，晚点联络。”
慕以安点头，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
回病房的路上，她走得异常缓慢。她苦笑着摇头，心想大概自己运气真不怎么好。每当她觉得即将进入人生新旅程的时候总会迎来当头一棒，狠狠把她所有美梦击碎。
她不知道萧莼会不会也像颜青那样觉得萧家的麻烦是个大包袱。颜青当初大概是觉得慕家以后会被难以还清的债务拖累，着急撇清关系，慕以安后知后觉终于想明白了。以萧、雷两家的合作关系来类比，萧莼的选择其实更难。
慕以安猛地摇头，有些气恼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
她和萧莼虽然恋爱时间不长，可彼此对这份感情的诚意和用心是瞎子都能感受到的。而且萧莼也没表现出任何动摇的痕迹，她凭什么先不信任萧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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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莼回到大宅，刚赶上开饭。萧万庭已经从萧远棠那里知道了苏妍雅的手术结果，又循例问了几句恢复期的事，倒是没提慕丛年。
萧家其他人也关心了几句苏妍雅的情况，但在萧莼看来，他们那些压根不像问题的问题，更像是为了附和老爷子。
饭后，萧远棠把萧莼叫去了书房，江予心在门口见了她，只幽幽叹了口气。
“爸。”
“我听说今天慕丛年在医院就被带走了？”
萧莼纠正道：“只是去协助调查。”
萧远棠皱了皱眉：“雷家那边什么态度？”
“还不知道。”
萧远棠匀速盘着手里那串金刚菩提，不知在想什么。
萧莼咬了咬唇，想先探一下父亲的口风：“爸，要是雷家来硬的，怎么办？”
萧远棠抬抬眼皮：“这算是问题吗？”
慕丛年让雷亦舟亏了那么多，他能善罢甘休？
萧莼心一沉，看来这么急叫她回来，的确是为了这事。
“可是爸爸，雷……雷叔叔的手段你是清楚的，他很有可能会过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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