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剩的胸膛忽然剧烈地起伏着, 他眼还没有睁开就翻身只手撑住在了沙子上,然后咳嗽了起来, 连嘴里的水都喷了个光。咳了半天后,他才渐渐缓了过来,说道:“小姑娘,你这是要呛死我。”
看到他恢复过来,即便我有些愧疚,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从褚慈手上把瓶盖拿了过来,拧上之后放回了骆驼身上。
谢剩坐了起来,左顾右盼地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没看清。”
我把那肠虫的模样描述了一遍,他神情一凛,却还是用开玩笑般的口吻说:“你们好运气,这科幻片里的剧情也让你们遇到了。”
我说:“往后可能还会有更刺激的,你把我们带到目的地之后就赶紧回头吧。”
谢剩却不信,他绷紧的脸一松,笑着抬起手指了指我们,说道:“还想骗人,我吃过的盐比你们吃过的饭还多。”
我想我说什么他不会信的吧,毕竟如果是回到以前,我也是不信的。
我们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后才重新爬上了骆驼,谢剩辨认了一会方向之后我们才继续开始走着。
这片沙漠像是一只蛰伏着伺机行动的怪物,此时安静得让你看不到它的动作,听不到它的呼吸。
那些暗红的肠虫像是消失了一样,我不知道它们埋伏在哪里,但是一定是在我们脚下的沙子里,我们说不定正在它们身上行走着。
在路上我又看见了一根露在沙面上的红绳,兴许下端被埋进沙里的是一枚铜钱。我不再敢将那东西拿起来,怕一动手便亲自开启了那阵法。
谢剩仍旧往前走着,我连忙喊了一声:“等等!”
谢剩回过头不解地看我,问道:“怎么了。”
我指着那根红绳说道:“我们必须绕开前面这块地方。”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服他,又说:“这是我们对头留下的东西,如果我们踩进前面那块地方就会遭殃。”说完之后我抹了一把汗,不怪谢剩,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不信。
谢剩果真不信邪,他爬下骆驼,抬脚把那红绳给踢了出来,然后说道:“你们小女生就爱整这些有的没的,要相信科学知道吗。”
他下脚的那一刻我呼吸一滞,然后我沉默了。
褚慈蹙着眉朝四处看着,忽然一把牵住了我的手,平时体温偏低的她被这炎日烤得连掌心都在发热。
我垂下眼看着我们牵在一起的手,又抬头看了看褚慈那双没什么波动的眼,我心想,别多想了,她还在失忆呢。
褚慈说道:“我怕待会会和你走散。”
我想幸好小的时候不懂风花也不懂雪月,不然这分开的十余年我该怎么熬过来。
想象中肠虫的突袭没有出现,沙漠上肉眼可见的热流如波浪一般起伏着,周围安静得不可思议。
谢剩说道:“看吧,什么也没有,你们之前问我最近有没有别人来过,指的是你们朋友对吗?”
我说道:“不是朋友。”
谢剩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像是很懂似的。他牵着骆驼走进了红绳所编织的界限里,还回头朝我们招手。
我犹豫了数秒还是跟了上去,这沙漠里我和褚慈除了彼此就只能信他了,何况谢剩刚刚那一试,殷仲的阵法也并没有起效。
这太阳照得我有些头晕目眩的,太阳穴一阵一阵的疼,我抬手揉了揉一侧的太阳穴,忽然有点泛恶心。
我心想我不会是中暑了吧,我把水壶拿起来挂在脖子上,喝了两口水后想就这样伏在骆驼背上不动了。
褚慈骑在骆驼上朝我走来,她问道:“你怎么了?”
我有点说不出话来,难受得浑身没有力气。我摆摆手嘴唇发干的挺直了腰,装作是没事一样。
褚慈抬头朝前边的谢剩看去,嘴一张一合的,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她才把话吐了出来:“叔,我妹妹有点不对劲。”
我本来就难受得很,这一瞬浑身都在发烫,我在想我这是有多少年没听到褚慈这么称呼我了。虽然她现在躯壳里装着的是个孩子,可是随便一句话还是会让我双颊绯红。
谢剩掉头朝我走来,问道:“怎么回事。”而后他便看出我不太舒服,从包里把备用的药掏出来。他把几个药瓶子转来转去地看了好一会,然后把配好的药给了我。
我一把药全塞进了嘴里,含了一口水全吞了进去,我摆摆手说:“没事了,过一会就好了。”
褚慈仍蹙着眉看着我,我说道:“真的没事了。”可是事实上我仍然晕得很。
褚慈和谢剩一前一后地把我夹在中间走着,恍惚中我感觉有人靠在了我背上,我用ʟᴇxɪ力地咽下一口唾沫,微微转过头,想去看我背后究竟是什么。
一双透明的手从背后伸了出来,那手腕细得像是只剩下骨头,稍显宽大的袖子上绣着繁复的花纹。
我惊得像是从中暑中脱身而出了,只余下惊恐的感觉,动也不能动地任由那双手遮住了我的双眼,我彻底晕厥了过去。
***
醒来时我正倚靠在褚慈身上,浑身乏力得很,我发现我的眼睛有些不对劲,无论看什么东西都像是隔了一层灰纱似的,灰扑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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