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潇雪很难描述自己那一刻的心情。
她该放心么?可为什么空落落的迫切想要抓住些什么。
安常的唇角被她揉抚,觉得痒,抬手握住她手腕。
可她是最顶尖的舞者啊,手腕和腰肢都那般柔软,反手一扣,就握住安常的手:“如果,我就是想做什么呢?”
牵着安常往桥上走去。
“不去你家,去我民宿房间。”
“为什么?”
“你外婆应该已经起床了吧,你真要这时候回去?”
安常默默跟着,脑中思忖:
或许民宿房间更好,候鸟暂歇之处,无人会久留。把露水情缘的意味点得更分明,是否心思的妄念便被压制得更彻底。
却忽听南潇雪道:“其实民宿房间不够好。”
不好在哪里?不够奢适还是不够敞阔?
“我叫你去邶城,本打算让你去我家的。”
安常心里一跳。
南潇雪的家与她家不同,不在宁乡这方避世的桃源,而在南潇雪存身的真实世界。
那里有舞台,有聚光灯,还有数不清的闪光灯与关注。
安常终究是个胆小的人,她的肩膀太纤薄,接不住南潇雪这句话的分量,只是扣紧了南潇雪的手指。
有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她的沉默换来南潇雪的沉默,是否也印证那样的一闪念,只是南潇雪的冲动而为。
两人相携踏过被时光磨损了边角的旧石板,绕到民宿后门。
这时间唯一有可能在这碰到的,是商淇。
商淇来回来去踱着步,细高跟鞋发出轻微的踏踏声,打着一通商务电话。
没工夫说话,只冲她们一扬手,让她们赶紧上去。
她指间夹的一支万宝路缭绕着烟,南潇雪牵着安常的手也没放,走上楼梯才发现,明明隔得那么远,安常的脸却好似被那阵烟熏红了。
“害羞了?”
安常不讲话。
南潇雪伸手在她后颈上捏了一把。
拿着房卡,晃悠悠也不急着去刷那电子锁:“害羞了,就先走。”
“现在下楼,商淇只当你是送我回来,还觉得你天真无邪,克己正直。”
“我说过我正直吗?”安常从她手上拿过房卡,在所有人的睡梦间发出轻不可闻的滴一声。
不知是否有人因此翻了一个身。
安常把南潇雪推进去,抵在玄关墙上攥住她两只手腕,脚轻轻勾上门。
“我一开始不就说过了吗?”
“我对你,不是没所图。”
她把南潇雪拖到床边坐着,扬起手肘,去解自己粗布衫子背后的纽扣。
脸还红着,动作却不迟疑。
南潇雪瞥一眼。
噢,成套的啊。
安常就那样站在她面前:“轮到你了。”
南潇雪挑了下眉尾。
安常的视线化为某种隐形撩拨,引她抬起纤白手指,去摸自己的旗袍盘扣。
对精魄一角入戏,便像被赋予了桃夭柳媚的天赋,很知道安常想看什么。
她一张脸太冷,罗衫轻挑的姿态由她做来,冲撞出的矛盾感令人痴迷。
安常看得有些脸热。
解除害羞的办法,是自己掌握主动权。
她年轻,唇瓣较南潇雪更灼烫,贴着南潇雪凉凉的温度,吻落下去。
什么都不想错过,什么遗憾都不想留。
所以这一次与以往不同,是自背后。
南潇雪轻扭纤颈与她接吻,她以唇齿承接住南潇雪不再平稳的呼吸。
如此一来,在墙板过薄的老旧民宿,才可继续放肆。
她是春日惊蛰时分的雷,镇压所有悸动的是她,可引发所有悸动的分明也是她。而她挚爱在这样的时刻去瞧南潇雪的神情,看清矜谪仙装点了桃花面,紧蹙柳叶眉。
失控到与平素的冷傲形成鲜明对比,才是独属于她一人的南潇雪。
她才满足、才罢休,才肯把面颊埋至南潇雪纤长的颈间,用鼻尖轻扫那温润的汗,像梅雨季熏出的雨气扑了人满脸,却又夹着一阵冷香。
安常唇瓣动了动。
南潇雪音色软懒,化为一种撩拨:“想咬就咬啊。”
安常理智尚存:“你还要拍戏。”
“有遮瑕膏,不怕。”
于是她终是禁不住心痒,却咬得克制——只用齿尖拎起一点肌肤,来回摩挲两下。
又放开,自己看了看,拇指轻轻一捻。
像锅里煮得过软的红豆,指腹一捻就化为沙,贴在南潇雪瓷白颈间那么小小一点,只有一颗红豆的份量。
安常也不知这旖旎的一幕,却为何看得自己有些心酸起来。
大概她作为文物修复师,被传统文化浸染得太过。
而那些文人墨客颂言红豆,都说“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南潇雪本打算让她去自己家又如何呢?
南潇雪是全国独一无二的舞者,这样的人,真能把“喜欢”放在最重要地位?就算一时冲动,那当“喜欢”与事业发生冲突后呢?
踏入南潇雪的家听上去很容易,但,安常不想又一次拖着行李箱,狼狈的从邶城逃离。
谁要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
至少“相思”,是个心酸却浪漫的唯美结局。
南潇雪问:“我脖子看起来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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