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雪貂看着有些眼熟?”
“哪里眼熟?”安常摇头:“我从没见过雪貂。”
南潇雪抚一抚胸口:“罢了, 没什么。”
安常望了眼墙角:“把它安置到这里, 行不行?”
南潇雪无可无不可:“你定吧, 你应该能懂它的心意。”
雪貂算是在这里安了新家, 安常又蹲下去逗它,雪貂倒是一点不怕生,对着安常咯咯的叫。
“虽然没见过。”安常喃喃一句:“不知为什么,倒总觉得它有些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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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上午,趁南潇雪被商淇接去舞剧院、看柯蘅担纲的一部新舞剧,而安常在三楼工作室理素三彩的修复思路。
罗诚鬼鬼祟祟把一位穿中式褂衫的白须老者引进门:“尉迟兄,久违了。”
被唤作“尉迟”的老者,老神在在的盘着手中两个文玩核桃:“我要的东西,罗兄准备好了么?”
“当然。”罗诚递上一根墨色长发:“我让人从她枕套上找的。”
尉迟捏着那发丝,对着天花板翻了阵白眼。
罗诚心急:“怎么样?感觉到什么了?”
尉迟不答反问:“罗兄,为何觉得您这外孙女最近行为异常?”
“她……”罗诚凑近,神神秘秘压低声:“她会笑!”
尉迟:……
“有人不会笑的么?”
“有啊!我这外孙女以往就几乎不笑!还有她搬来我家,我以为她不出一晚便要回自己家呢,没想到她住得挺踏实。”
“尉迟兄你说,她是不是中邪了?”
“那倒不是。”尉迟又捻了捻指间的长发:“只不过我以前算得她是天生孤寡命格,近年水星逆行……”
“等一下。”罗诚问:“水星逆行不是星座术语么?你不是风水师傅么?”
尉迟哽了哽:“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兼容并包,融贯中西。”
“那您接着说。”
“总之我看她这天生孤寡的命格有松动,只是不好说是福是祸。”
“该当何解?”
尉迟眼珠滴溜溜的扫视一圈。
若是此时鸟弄枝头,他便说往林深的地方去觅良缘。
若是此时风拂纱帘,他便说挂起经幡方能解了心结。
可此时也无鸟,也无风,夏日宁谧得仿若凝滞,他想信口胡诌也寻不得半点信号。
略有些尴尬,端起桌上罗汉果茶浅抿一口。
编不出说辞的心焦却令手一抖,不知怎就打翻了茶杯。
烫得一颤之间心领神会:“我悟了!”
罗诚唤人来收拾,一边忙问:“悟到什么了?”
“你外孙女缺一位水字命格的人相伴!”
夏日绸衫薄,滚水洒了一腿余温也灼烫,他急急又添一句:“还得是年轻的水字命格!”
罗诚认真点头:“受教了受教了。”
“罗兄,你看我们上次提到那青花釉里红寒江独钓鼻烟壶……”
“若是我外孙女的孤寡命格当真有解,我一定双手奉上。”
******
另一边,舞剧院内。
南潇雪坐在剧场看完了柯蘅的独舞,又看了首次合排。
柯蘅染了一额的汗,坐到南潇雪身边时周身散着热气:“雪姐,你觉得……”
南潇雪直接打断:“不好。”
柯蘅一滞。
身边工作人员来回逡巡,南潇雪却不管这些,直言不讳:“你在舞剧中扮追寻龙卷风的气象学家,舞姿要比以往更充满力量,你的注意力太多放在表情上,这不是拍电影电视剧,没那么多特写,观众是从你的身体语言领悟人物的信念感,你指尖太松,趾尖也绷得不够……”
说到忘我处站起来:“我……”
手术后的左脚猛然触地,仍是钻心一般的疼。
柯蘅急忙来扶:“当心。”
南潇雪甩开她手:“不必扶。”
“我是舞者,不打算把这种随时需要人搀扶的日子过太久。”
自己稳住了重心,方才坐下。
柯蘅凑近:“雪姐,你知道为什么人人都不敢靠近你?”
“你真话说得太多了,自己倒不怕人偷师,落到有二心的旁人耳里,又疑心你故意挑刺。”
南潇雪问:“那你呢?”
柯蘅一笑明丽顿生,整个春日绽放在眼角:“我可没那么蠢,你的捶打,我一个字都不落的吞下去,反复咀嚼榨到一点养料也不剩。”
南潇雪点点头:“算我没白来这一趟。”
柯蘅半是玩笑的问:“当真不怕我超过你?”
南潇雪面色很淡:“你大可以试试。”
首次合排结束,灯光渐次关闭,舞者们准备离场。
商淇带了倪漫去办公室理日程安排,南潇雪独坐于观众席。
柯蘅是舞者里最后一个离开的:“雪姐,还有什么指教?我不怕你说得再难听些。”
南潇雪摇头:“没有了,你先走,我再待一会儿。”
柯蘅点头,背着大大的运动包出去了,掩上门,连廊里透进的最后一丝光也消失。
分明盛夏日长,剧场内却又变作那片幽暗沉沉的海。
南潇雪没理会立于一旁的手杖,独力站起。
剧场再暗,却是她十余年来栖身的所在,什么都瞧不清,也能一路顺畅的慢步到舞台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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