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她不理解, 怎会有人对世界不感兴趣呢?世上有爱她的妈妈和宠她的外公,有可以疯玩看很多卡通的暑假, 有好吃的蛋糕和甜甜的冰淇淋。
她知道小姨被称作“南仙”,即便她们是亲人, 即便她知道自己体内某一部分淌着和南潇雪相同的血, 可见到南潇雪的时候, 仍会觉得很不真实。
好似这个女人随时真会轻飘飘的御风而去, 因为人间的一切她从没真正喜欢过。
而这时, 小简呆呆看着南潇雪。
她也不懂“冰山初融”之类的成语,只觉得那是一个……有重量的笑。
像初夏的风吹过樱桃树,有些樱桃熟得过分了,再也耐不住的跌下树来,往草地里一滚,发出骨碌碌的声响只有小鸟能听到。
小姨现在脸上的笑容就有樱桃落地的重量,而她就是那只灵巧的小鸟,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刻。
她耐不住追问:“小姨,你们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南潇雪挑唇,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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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退一些,储藏室。
不知窗外的天色是否又暗了几分。
里间的人是不知这些的。这里永远昏暝,只有表演皮影的白幕后一盏灯模拟着夕阳。
于是这里永远是昼夜交叠时分最暧昧的天色,有许多的故事酝酿在那幽暗里。
南潇雪端坐于木箱上,一件竹影暗纹的旗袍被她穿得分外清雅,立领裹藏纤颈。怀里的小团子体温比安常更高,被她捂着耳,倒也老老实实坐着。
她望着那白色幕布。
安常放下皮影,走到灯光一侧,离得近了,自己就变作那映在幕布上的影像。
大概微偏着头望着身旁的地板——这是安常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于是她能看到姑娘的侧影,看到那秀挺的鼻尖从温婉的面部线条里透出来,看到那清隽的下颌,看到那没被梳进马尾的毛茸茸额发。
南潇雪的心忽地变得柔软。
大概是被去岁那季梅雨泡软的,连带望着安常的目光也一同柔化。
而此刻在安常眼里,她是否也变作了白幕上令人心软的一道剪影。
安常要开口了,南潇雪几乎可以听见她酝酿的呼吸声:
“南老师,如果不介意我是一个无聊的人。”声音压得极低,说完这句后,微地一屏气。
南潇雪几乎疑心她又要退缩了。
像过往的每一次一样,那些她过分熟稔的青石板为她铺陈了退路,让她缩回令她觉得安全的壳里去。
可安常只是屏了屏气。
下一瞬,轻而清晰的说:
“你可以当我的女朋友吗?”
那时南潇雪压着下颌浅笑了一声。
她被安常传染,下意识也低了头,望向小简,被她箍在怀里捂着耳,一脸茫然,嘴里问:“小姨,你们在说什么?”
******
安常躲在幕布后。
习惯性的垂眸看着地板,指尖蜷着。
她不是刻意去掐自己掌心,那只是一个下意识动作。
听小简在幕布外问:“小姨,你们刚才到底说了什么?”
南潇雪没有答她。
之后,便响起了轻轻的脚步。
南潇雪是最顶尖的舞者,左脚有伤,走得慢,却并不显得沉重,执着手杖,一下下像是点在人心上。
她全然没想到南潇雪会牵着小简绕到幕布后来,抬眸一望那张脸,视线就凝成一颗雨滴,顺着南潇雪的睫毛往下淌,淌过优越的鼻线,落在纤薄的唇。
她是想听应答的话,还是不自禁的就想吻上去?
南潇雪不知是否瞧出她紧张,挑唇的笑意更甚了些,牵着小简走到她前面,她把手藏到背后,指尖蜷得更紧。
听南潇雪道:“再说一次。”
“啊?”刚才说那一次已紧张到快要忘却呼吸。
“刚才隔着幕布,不算。”南潇雪放开手杖立在一边,再次捂住了小简的耳朵:“再说一次。”
安常深呼吸了一下。
她该后退吗?
该逃跑吗?
可南潇雪周身的冷香似一张网,牢牢网住了她。
她把视线从那纤薄的唇形往上抬,看进南潇雪的眼底:“南老师。”
空气里细小的尘埃脱离了地心引力控制似的,绕着南潇雪的睫毛四散飞舞。
“如果不介意我是个无聊的人,你可以当我的女朋友吗?”
素来清寒的双眸凝了凝。
语调却拖长:“我想先问问,安小姐的无聊,是如何无聊?”
这时被南潇雪捂着双耳的小简开口:“我能听到你们在说话啦,只是听不清,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安常定了定神。
望着南潇雪:“我的无聊,是可以把一天当成一辈子来过,也可以把一辈子当成一天来过。”
“在我这里,什么都不会变。”
南潇雪回看着她。
她的心脏连带着指尖都发麻,到这时,她已揣测不懂南潇雪的表情了,南潇雪是在笑么?她只是盯着南潇雪左颊的那颗小泪痣轻跃。
然后便听南潇雪说:“好的,安小姐。”
她呆呆又去看南潇雪的眼睛,这次她看懂了,那双清矜的眼尾分明含笑,大概笑她的痴傻愣怔。
可她的确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也坦诚相告她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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