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满心满眼的都是那个人, 还怀着爱慕心思偷偷在濯发时取走对方掉落的青丝,每次濯发都取几丝, 久而久之, 凑成了一缕。
放在锦囊里。
锦囊放在木匣里。
木匣放在柜子里。
柜子放在角落里。
她单方面地与对方结发为妻,等到凑到足够的青丝后, 就把自己的乌发也偷偷剪下一缕,与对方的结起来,再藏好了。
那个人赏赐的所有大小物件她都舍不得扔,一件金嵌红玉的耳坠, 一支捶铄珠花的发簪,一对累金展凤的发钗, 一把刀……甚至哪年为她拭过汗的帕子,她都一直珍藏着,放在最隐匿的角落。
也放在心上。
在梦里, 她还记得前些年的悸动和孺慕, 自己总是在等姜琼华下朝回家, 那人喜欢听她柔柔地唤一声“姑姑”,喜欢搂她的腰,喜欢在看折子的时候让她陪着,抱着她,允她研墨。
在最初的时候,姜琼华确实有身为长辈的端严与纵容,万事万物都由她,她提什么要求对方都会笑着应下。
有段时日,她喜欢看对方写字,对方便握着她的手教她去运笔。
明忆姝就算在梦境之中,都能记起那个人身上的气息,她们贴得近,指根轻柔厮磨,她回眸去瞧姜琼华,见对方在运笔时依旧保持着那满是野心的目光,好像不是在教人写字,而是在批阅山河图。
身为凌驾于天家之上的权相,那人的字也是那般疏狂瑰丽,盛大且磅礴,像是天穹之上的火树银花,引得游龙不再戏水,去与璀璨烟火纠缠。
明忆姝看痴了,一半是因那字迹,另一半因为她。
穿书,使得明忆姝身临其境地见到了古人,她看着姜琼华的容颜,就好似看到了古书上那些权势滔天的女性,野心昭彰,引人忻佩。
画面一转,她又梦到那人拥着她,将自己送上车马。临别前突然率直地一掀帘子弯身进来,为她披了件氅衣。
“孤,很快回来……”
明忆姝点头,握紧了那件墨绿织金的衣裳,鼻尖满是对方身上的味道。
不是某种能够形容的香,但就是很好闻。
这段岁月是这般美好,明忆姝就连回味的时候都是幸福的,她在现实过得不幸,没有真正的亲人去关爱她,没有朋友,也没有爱着的人。
但来了这里不一样,丞相没有亲眷,只疼惜她一人,平日里待她极好,让她感受到了现实中从未体会过的“被爱”。
有姜琼华相护,天下无人再会欺她,哪怕她顶着这张脸,也没有人会明目张胆地盯着她一直看,更没有出于□□而对她说出不堪的言论。
有姜琼华在她身边,所有人都会低着头。
明忆姝平生所愿只是一个“平凡顺遂”而已,她没有多少贪念,也没有野心去追逐权势地位,她很想安稳平凡下去,就这样就好。
所以,哪怕她很爱姜琼华,也不会开口去奢望对方给予回应,她不想打破平静的生活,只需要保持现状……
保持现状。
现状是什么时候打破的呢?明忆姝忘记了。
她从一重美梦跌入噩梦之中,她看到自己被关了柴房,被罚跪在雪地,在宫中被人扬了巴掌,有人掐着她质问,骂她寡廉鲜耻,扯她的衣襟……
“走开——”
明忆姝蹙眉,睡得不安稳。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就像一脚踩进虚空,从云端跌落到了冰冷的雪里,谩骂与指责接二连三地朝她奔涌而来,那些刻薄犀利的言语就像一把把刀,直直戳着她的脊骨,强迫她一次次地认错,哪怕她什么都不知道。
“醒了?”
“猜猜孤想给你什么惊喜?”
明忆姝睁开眼,突然看到榻边坐了一人,姜琼华笑着瞧她,突然变脸似的喂她吃药,她看到自己被迫服下鹤顶红,烈性的毒瞬间穿喉,还未入肠,便把她烧化了。
她掐着自己喉咙,艰难到无法喘息,是那么疼,那么难受。
“姑,姑……”
她死死用手指去抓对方衣袖,过度疼痛让她指甲都劈了,但那个人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眉眼冷淡无情,看她就像看一块破布。
“别,别……”
明忆姝用力地咽下被蚀出的血,徒劳地去够对方,却只能亲眼见对方起身背对着自己远去。
头也未回。
至此,她的一重梦又碎了。
·
在宫中的姜琼华终于下了朝,她似也等不及了,匆匆抬步就走。
杀掉唐广君,也就是季子君之后,所有人都能看出右相的神采焕发,又听闻近日将要迎来丞相的生辰,丞相府也在张罗不知是什么的喜事,所以姜琼华的脾气都好了很多。
姜琼华去了礼部,盯了一段时间,又叫她们赶工再快些。
她要赶在生辰的那日娶妻,明媒正娶,昭告天下。
给明忆姝一个惊喜。
对方最想要的就是名分了,一个正妻的名分,等自己如愿娶了对方,明忆姝便再也不能平白无故地与自己分离了。
按照对方说法——给了“名分”,在她们那里就算被律法保护,就不能轻易“分手”了。
姜琼华没有听说过明忆姝的故里是什么样子,但她可以想象到大致情形,很特别,很繁华,能养出明忆姝这样好的脾性,明忆姝这样和善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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