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知府还教子有方,大公子阮庐自幼熟习礼教,孝悌守礼,心底纯善,将庶出的妹妹也视作亲姐妹来疼爱,是远近有名的谦谦君子。”
他想得很圆满:摄政王特意问阮家的情况,一定是要提拔阮家了。还有阮庐,看来是势必会和王爷结亲了。他可得好好推阮家一把,日后说起,阮家发达了自然也少不了他的。
暗中抬眼偷看一下,他只看见王爷那双手在纸上记着什么。
看来王爷当真是对阮庐上心了,临侍从满心欢喜地琢磨。
他说得认真,柳明玉却听得马马虎虎。不仅开小差,还在纸上信手涂鸦。
画的都是心之所想。
比如,阮棠峻挺的肩角,富有骨节轮廓的手腕,以及葡萄似的小脚趾。五个圆鼓鼓的小肉球,一看就很好咬。
见王爷执笔的手顿了一下,临侍从心说王爷肯定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更加卖力地讲述早已编好的故事,诉说阮庐是一个多么完美的人。
柳明玉敷衍地听着,心想:好遗憾,上次没有趁机咬一下小黑狗的脚丫。
半晌,才听见脚下跪着的人说道:
“王爷,这次了解到的情况已禀报完毕。”
柳明玉命白骨将临侍从带下去,自己则翻开一旁的册子,在心中梳理思绪。
因阮知府渎职,凛川府下的几个州县瘟疫蔓延,数月得不到控制。她此次本是为了阮知府的渎职之罪而来,如今看来又要多几个罪名了。
渎职怠政,收受贿赂,卖官鬻爵,结党营私,条条都是株连满门的大罪。
阮知府本人处死,其余的或是流放,或是变卖,都无所谓。柳明玉对着名单,在阮家每个人名之后写上处置方式,盘算着待尘埃落定,要让白骨去跟哪几处狱所打招呼。
全都写罢,只有阮棠的名字后面空着。
柳明玉的笔尖悬在阮棠二字上空。
处死,流放,变卖……给小黑狗一个什么结局好呢?哪个都不是她喜欢的。
片刻,柳明玉忽然想到了什么,满意地落下笔,在阮棠名后写下几个小字。
第十章
柳明玉堪堪写罢,又听白骨在门外通报道:
“王爷,刘医女来了。”
刘医女,便是今日被白骨带上门,去给崔氏看病的那个。
柳明玉将名单收起来,方才说道:
“进来罢。”
女子便被带了进来,颤抖着跪在地上。
柳明玉也不多说别的,直接问道:
“崔氏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回、回摄政王大人,”医女战战兢兢地斟酌着话语,“之前那张药方是针对坤泽体质开的,但崔氏并非坤泽,而是乾元,因此药性不合。”
柳明玉揉太阳穴的手微微停滞。
阮知府也是乾元。两个乾元,怎么可能生出那只小黑狗?
阮棠知道这件事么?
……孤考虑那只小黑狗作什么。柳明玉在心底轻笑一声。
医女继续道:
“被另一乾元强行标记本就极为伤身,崔氏的生活条件又不好,因此越发病重。”
强行标记……柳明玉的凤眸微眯着,正在思忖,无意间瞥见这医女的后颈上,竟不知被谁画了一朵小花。
“那是什么?”
柳明玉蹙眉问道。
医女瞬间吓出一身冷汗,语无伦次。等白骨告诉她后颈上的花后,才努力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那是草民的女儿所画。草民最近在教她医术,她年幼淘气,趁草民不注意才……草民失仪,求您高抬贵手,饶、饶草民一……”
话未说完,却听摄政王居然吩咐侍卫:
“送她出去,再赏银百两。再告诉白芷堂的人,不许说出崔氏的真实性别。”
……啊?医女不可置信,连谢恩都忘了。等她反应过来,柳明玉已经拂袖去后堂了。
白骨送人出去的时候,医女还忍不住问这是什么意思,白骨心说你问我,我也不懂啊。
送走了医女,白骨回来伺候的时候,发现几个下人正在伺候柳爷梳妆,忙上前问道:
“王爷要去什么地方?属下好去准备车马。”
“去西郊。”
柳明玉淡漠地说道。
白骨一怔。
凛川府治下的州县最近瘟疫四起,因此皇帝才派摄政王巡查此地。而凛川府的西郊县,正是疫病的源头,也是如今最严重的地方。
从前只在上报的文书中读到一些数字,诸如西郊火化了多少人、多少人趁乱犯案等,这一次却是实打实地来到了西郊。
饶是白骨这种会杀人的人,也被这漫山遍野的惨象惊了一下。
到处都是尸体。
母亲的尸体被拖走了,孩子跟在车后追了好远;官兵说流浪狗携带瘟疫必须杀死,流浪小孩死死抱着相依为命的伙伴不肯撒手;
药材根本不够,因为没人愿意来送。残疾女孩刚领到药品,就被一伙四肢健全的男人抢走了。
这些惨状,全都是拜阮知府这个只会粉饰太平的父母官所赐。
柳明玉冷冷地扫了一眼,命白骨驱赶开拦路乞讨的灾民,直接向帐篷走去。
正忙着的公差赶紧迎出来。打断他的请安,柳明玉厉声问道:
“那具最初携带瘟疫的尸体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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