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弦望一噎:“先前…那是——”
龙黎笑了笑,转开话题问:“戏曲这一行,想要唱得好,定是要倾注许多心绪罢?”
顾弦望没想到她会忽然说这个,嗯了一声:“是,戏曲戏曲,先入戏,后唱曲,虽然形式不同,但凡演绎,无不讲求一个真字。要令人物从折子里活过来,就得自己先钻进折子里去。”
“看来戏中人要活,演绎者非得献上七情不可。”龙黎叹了一句,淡淡地说:“但在我们这一行,人的情,鬼的刀,每显一分,皆是危险。”
顾弦望诧异地瞧着她,倏地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于她而言,这一行虽是有求而来,但其实从荒村以后所经的种种,在她意识里仍是被认定为了一场人祸,她与叶蝉导游师兄,与其说是同伴,不若说更似是同一处境中的灾民,所以他们要报团取暖,所以他们之间要以这种朴素的道义相互牵系。
但龙黎他们不是的,这是他们的职业,他们的职业道德也许只有一条:达成目的。
想通这一点,顾弦望突然间觉得有些荒谬,她与龙黎的相遇,好像一场黑色幽默,她越发好奇了,龙黎在寻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或许——”
叶蝉在后面喊道:“欸,那只神鸟哪儿去了?刚刚不是一直跟在咱们后头吗?”
回望行迹,他们身后的灌木压出了一道浅窄的路痕,两侧都不见那金光扎眼的肥鸟。
姚错不以为意:“可能是回家去了呗,毕竟是野生的鸟,我家里以前就飞来过一只受伤的麻雀,喂食儿也不吃,我爸耐心伺候了两天,嗐,还是活活把自己给饿死了。”
他摇头总结道:“到底还是不信人。”
听见这话,顾弦望有些不是滋味,挺惋惜的,她从没养过什么宠物,头一回遇到这样自来熟的动物,一面或是偶然,两面就是缘分了,何况且算帮过他们,就这样一声不响的散了,总让人觉得…失落吧。
但这里毕竟是巫族的祭坛,而且于她而言,想要对另一个生命负责,本身就是一种显得滑稽的奢望,那抹习以为常的黯然,倏忽间便就消散在她的眼底。
回过身,顾弦望大步向前行去。
全然没有发现,身边人尚在耐心地等待她方才的’或许‘。
…
还未拨开眼前草叶,与岩墙仍隔十余米距离时,顾弦望就已经听到了潺潺的水声,她心中隐有不安,又觉得那声音听起来缓慢而低沉,兴许是附近的小水潭中传来的。
反倒是姚错先开口:“不对啊,我怎么听着前面有溪水声?”
龙黎道:“恐怕前路与祭坛之间隔着一条河道,但以目前水声大小推测,渡河应当不难。”
眼看着笔直矗立的岩墙就在眼前,嵌于岩墙之中的祭坛大门高逾十米,仰首可见那蔚为壮观的上部,很难想象如此石门究竟需要耗费多少人力才可能打造出来,在没有现代工具的情况下,巫族又究竟是如何开凿的岩体。
不知为什么,越是靠近这座最终的目的地,顾弦望心中的不安感就越是明晰,越是躁动,她强镇心绪,定声道:“时间不多了,先往前赶吧。”
出乎所料的,十分钟后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景象,竟是无一人能预见。
在森林的尽头,一道绝崖猝然惊现在延伸出的蔓草之下,好在龙黎眼疾手快拉了一把顾弦望,否则那一脚踏出去,不知何其危险。
锐利的岩层仿佛是被天斧从中劈断,将岩壁与本该相连的地面生生撕裂,裂痕好似延伸向地心深渊。
向下望去,崖壁中段之下反射着粼粼墨光,整条宽约五六米左右的断层中蓄满了黑水,日光之下,这墨黑色的护城河水几不透光,根本看不出深度。
叶蝉傻眼了:“这…这么宽,咱们根本过不去啊。”
姚错也咂舌:“下面这水的颜色看起来不太妙,怎么像是工业污染过的一样,几乎都不流动,怕不是死水。”
眼看着祭坛的大门就在眼前了,但是从这里到对岸,起码相隔着五米宽的鸿沟,而那头落脚点又极窄,顾弦望想不通此处的地貌究竟是后天形成的,还是当初就是这样设计的,倘若是设计使然,常人又怎么可能能从这里通过去呢?
就算是功夫再强的人,想要直接跃过这道’护城河‘,算上助跑和落地缓冲,前后起码得余留出一米以上的空间,但对岸那一片平台的宽度,只用肉眼估量,也就只够容纳一个人堪堪站立,弯腰都不可过半。
龙黎顺着两头的边界寻出一段路,回来说:“不行,这条裂缝大致延伸到了那一侧的中段,即便我们从这里走过去,对面岩壁上也没有任何落脚点,是一片完全的绝壁。”
没有桥,也无法攀援,这里居然是一条死路。
希望绝望之间一瞬倒转,顾弦望的脑神经突然尖锐地跳痛起来,她微一阖目,深吸一口气说:“一定有路,既然他们将祭坛大门设立在这里,就一定留下了只有巫族人才能知晓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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