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弦望愣了愣,她原以为杨白白掌握的信息能有多详尽,万没想到竟会如此儿戏,但他在花会上的表现,难道是自己疑心生暗鬼么?
“那你知道堕神香么?”
杨白白奇怪地皱眉:“那是什么?”
她浑如被兜头浇透了冷水,不死心地问:“那我师父又是怎么回事?”
“你师父?你师父难道没和你说过他和你妈的事?”杨白白愣了愣,眉头皱得更深了,“不知道这个,你总该知道你师父原本是相灵的人吧?”
“你妈把我们杨家的技法,就这么教给了他,所以我们杨家和他有着偷师之仇。当年他为了你独闯我们祖祠,照规矩和杨家人斗满了十个回合,他赢了,把你带走了,在那之后不久,他曾经又到访过一次杨家,说是你之前病弱是因为你养父车祸牵连,心魂不定所致,现在你前事尽忘,希望我们遵守赌约,不要再接近你,也不要再提起什么禁婆骨的无稽之谈。”
“后来出师以后…为了追寻龙家古寨的真相,我才了解到禁婆骨其实是龙家人留下的恶咒,只在人皮图所出之地才有隐迹,江湖中曾遭感染的,无一不是因为遭遇了’龙家人留下的记号‘,这东西一旦感染很快就会变异,变成那种……传说中禁婆的样子,没有解药,还会传染。”
说完,他瞥了顾弦望一眼,意思好像是他知道她没得禁婆骨,何必现在才来给他上眼药。
顾弦望愣了,她在杨家的记忆的确是模糊的,在去杨家之前也确实遭遇了爸爸的车祸,她隐约记得正因这场意外,妈妈才在无奈之下选择把她暂送回杨家照顾,后来、后来师父出现了,她便开始了漂泊的学艺生活。
那时她太小了,所有记忆都是破碎的,但现在听杨白白这么一说,师父为什么会突然去到杨家将她抢回来?他和她的生母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听见禁婆骨的时候也是在那次所谓的祠堂会议上吗?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染上的禁婆骨?
师父——师父他到底知道多少?又瞒了她多少?
她此刻真的无比想要立刻找到他,问一问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杨白白耸了耸肩,“其他的,我也正在查。”
顾弦望心乱如麻,她本就身心俱疲,如今满脑子都是纷乱错杂的线索,真真假假,根本无从分辨,所有人看到的真相好似都是错开的,永远无法严丝合缝地嵌合起来,总有人在说谎,但那个人又会是谁?
她眼见着那荒废的加油站,心脏一点点沉下去,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她的过去,她的人生,她的记忆,有多少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又有多少是旁人编纂的?
她不知道。
第96章 金钩镇
顾弦望阖眼紧咬舌尖, 借那一道刺痛划破灵台的雾障,她冷静下来,试着又问:“当年的龙家古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在追寻什么?到底什么是龙家人留下的痕迹?”
“你之前问的我已经回答了, 这些事和你无关, 你也没必要问,你师父既然不告诉你, 那是为了你好,我不知道他这把年纪怎么又想着掺和进龙家的事来了。”从他那副吊儿郎当的脸孔上,难得说出老成的话,“这本来就是滩浑水,当年他没下古寨是他的运气好,人的运气很珍贵, 你们都应该珍惜。”
“别的我不能告诉你, 不过附赠你一条, 加油站玻璃上的灰是人工喷上去的。”
“喷上去的?”
“嗯。正常的飞灰会顺风向飘来,所以在无遮挡的这一侧的玻璃边会有明显一层从高到低的蓄积,这里又靠着大马路, 车辆开过扬尘, 会一次性扑起很多,然后再由前面这几块油箱遮挡, 一直到落在这里的玻璃上,就会留下清晰的界限。”
“但那一片玻璃上的积灰却分布均匀, 所以——昨晚你没看错, 是有人在这里装神弄鬼。”
呵, 这倒是, 勉强也算个好消息么?
顾弦望不禁笑了笑,那笑又苦又凉, 如今要是她身边的哪件事不是经人谋算的,她反而要奇怪了。
她盯着自己脚下的鞋面,那上面泥水混杂干结,又被草枝石子划出无数深浅不一的擦痕,看起来糟透了,叹息间抬首,她远远与加油站墙柱边的等候着的两人恰巧对上了视线,叶蝉一发现她看过来,忙不迭朝她招手。
龙黎背着手,站得很挺拔,她似乎在笑,隔得那么远,其实看不清楚,但顾弦望下意识觉得,那是笑,笑意很浅淡,很自然,好像泰山崩于前也不外如是,那是一种笃信眼下真实的坚定感。
这瞬间,好似有蜻蜓点水,在她心中的寒潭拨弄出无数涟漪,于此令死水流波。
不论如何——
不论这里的水究竟有多深,去怀疑、怀疑所有人吧,如此,才有可能护住她手心里的这一丝珍宝,护住、她眼前唯一的真实。
顾弦望也抬手轻摇,向她们喊道:“走吧,我们去金钩镇。”
…
凭借最后两格油,顾弦望缓慢地顺着导航开进山坳更深处,车上不论是人或是鸟都睡沉了,隐隐的呼噜声此起彼伏,龙黎一开始还与她偶尔搭话,怕她疲累,但不久也默默地阖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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