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等,顾弦望想了想,轻声问:“你有什么愿望么?”
龙黎很坏,“你呢?”
两人面对面沉默,都不愿先说,叶蝉左瞟一眼,右瞟一眼,嘴瘪下来,咕哝:“你们为啥不问我啊?”
她哼了声,但很快和个没事儿人一样从包里抽出油性笔,伸手:“龙姐姐,我要一个木牌牌。”
这孩子不长心眼儿,就蹲在那元宝石边上写,身后两人居高临下,全落在她们眼里,木牌子上工工整整的用正楷写着:葫芦小金刚永不解散!
写完了,她又转着笔纠结,然后把前面几个字划去,改成三人的姓。
顾弦望没由来的心一酸,伸手从口袋里拿出那只浸满血的布囊,先前在阴涡里龙黎受了重伤也要进雾林子去找,她私心里一直等着她来要,想借机寻问它的来历,可现在她却不想知道了。
如果那谜底她不能追寻到底,或许从开始便不该挑破心疑。
“先还给你,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怎么办?”她刻意打趣。
龙黎笑着接过,拇指轻抚布面,囊中便发出咯吱咯吱的纸张皱响,“我已经丢过一次,或许在你那里,反而安全。”
顾弦望没说话,转身看着叶蝉踮着脚往更高处挂那木牌。
“给。”她递来木牌与笔,“我不看。”
顾弦望背过身,想了许久才写下几个字,回眸时,龙黎已经写好了,正展臂替叶蝉把牌子挂上枝梢。
听她走近,龙黎转头笑问:“挂在一起么?”
她身高臂长,拈着条高枝弯弯的坠下来,那枝叶的抻展出的高度,定是所有愿望里离天最近的。
顾弦望乖乖交出木牌,临了才说:“你看…也无妨。”
龙黎踮着脚,在即将收尽的天光中仰头,她的眸色中映着一片金黄秋意,如此定格了片刻,好似于瞳中重新描摹了那些字——
愿逢寻常日。
红绳紧系,五指微展,那绷紧的枝梢哗然回弹,三片木牌撞在一起,似佛堂檐下风铃响。
“不问了?”
“什么?”
“我的愿望。”
“……你若想说,说便是了。”
“你不好奇了,我再说,也是自讨没趣。”
“你这人——好好好,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龙黎弯了弯眼睛,声音很轻:“莫误双鱼到谢桥。”
第100章 判命
下山路上, 迎面走来一群游人,几个年轻男女肩扛手拎,光可乐啤酒就提带不少, 看模样似是准备上山野餐, 这些人年纪不大,要么还是大学生, 要么就是刚毕业不久,朝气仍足,爬着高坡也不妨碍谈笑风生,叶蝉一边摆弄手机,听那动静抬头觑了眼,啧啧感叹:“年轻真好啊。”
龙黎笑了笑, “你现在很老么?”
叶蝉低着头指尖飞快打字, 嘿笑了声, 没等说话,方才那群人突然在背后吹了几声口哨,男男女女哄笑一团:“哈喽, 美女们, 上面那棵树求爱情灵不灵啊?”
“我感觉我好像看见了我的爱情鸟!”
“滚一边儿去,那是我的鸟。”
叶蝉头都没回, 老神在在地说:“以前我觉得这样人可烦了,不过现在我已经变了, 哎, 阴间的玩意儿看多了, 心态都老了, 感觉看着他们就和奶奶看孙子似的。”
天光之下两种世界,有序与无序之间仿佛便是表里世界的写照, 他们所走的明明是同一条山路,却好似两条平行线交错而过,别人看山是山,她们?看山是龙脉欸!
顾弦望若有所思地回头瞥了眼,大抵她那脸色认真太过,后面那群半大小孩被她冷眼扫过,以为她是恼了,赶紧道了几声欠,你挤我推地往山上跑。
龙黎轻声道:“怎么了?”
顾弦望摇了摇头,“我忽然在想,如果这里的景致、所谓的元宝石一类都是人造的,那么这里的村民在造出这所谓的摘星峰之前,靠什么维生?”
“种田打猎捕鱼呗。”叶蝉说,“这不是山户三件套嘛。”标标准准的桃花源记。
顾弦望说:“我若没记错,陕西自99年起有退耕还林的政策,倘若这山坳处有过垦田,还林至今约莫十四年,但附近的山岭却不见树龄低于三十年的,这里既缺少经济型树种,又没有足够的养殖条件,想要养活一村人并不容易。”
“但你们还记得么,我们这一路问来所有人口径都很一致:他们金钩镇这支自古为避战祸而迁徙此地,世代隐居,所以不愿意出山离家去打工。如果这个说辞是真的,那么村里所看不见的七十年代以前的几辈人是靠什么谋生?”
叶蝉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他们历史人最基本的推断法吗,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想找古代人的群聚点,最先分析地理条件啊,金钩镇这附近确实不具备形成村落的条件,“他们会不会是从别的山坳子里搬过来的?”
“羊拐沟。”顾弦望思索道,“金钩镇和羊拐沟,会不会有所关联?”
龙黎有些不解:“嗯?”
“啊!对啊,我们之前解开的那个密码。”
顾弦望说:“你还记得先前我与你提过,我加入贵州旅行团的契机是因为一封寄到疗养院来的邮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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