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黎有八九分把握:“应当是。”
话不消说破,但这种异样的契合两人都心知肚明,她的血能解开巫族祭坛石门,素未谋面的金乌神鸟亦亲近于她,潜蛟俯首,石匣开门,这有可能是龙家人能做到的么?
倘若真能,那恐怕龙家人也无需苦觅千年,百般心机了。
但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龙黎说:“青铜剑应当便是钥匙。”
顾弦望轻轻地阖了阖眼,不论她愿意与否,眼下对于她们而言似乎别无选择了,“那就试试罢。”
龙黎颔首,自地下拾起剑柄,剑尖朝下,缓慢地嵌入那石桌孔洞之中。
伴随着很轻微的阻滞感,剑尖抵触到顶部,但第一时间石桌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直到金乌突然扑腾翅膀飞到剑柄之上,它单爪立着,扭头撕掉了翅膀上结的痂,一丝新血顺着羽毛滴落下去,顺剑身一路直流向石桌之内。
紧接着,那石桌犹如数块魔方般轰轰分散,四角的石片似莲华绽开,露出当心的弧形内槽,槽中是一只浑圆的石球,说是石,但质地又很润透,有点白玉的意思,青铜剑此刻就嵌在白玉中心,现在白玉上的剑鞘明显有一圈圆弧的嵌合痕迹,可见剑鞘本身就是楔入圆石的一根圆柱体。
龙黎握着剑柄,逆时针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咔哒一下,内里似乎已经拧转到底,同时中心圆柱向上抬升,青铜剑随之松动,看样子是已经完成了使命。
她抽出剑身,便见那圆石再次绽成六瓣,里面却没藏着什么密文一类,反而古怪地立着根仙鹤样的烛台。
这烛台的材质乍看很像氧化后的铁,但细瞧又觉得有点像石头,很难想象在那个时代的石雕能做得如此巧夺天工,其审美已经足以媲美明清以后的工艺了,那仙鹤仰首衔枝,枝头直立其上,伸出五指般的叶片,叶片上倒扣着一只非常非常纤薄的好似玻璃茶杯一样的水晶片。
仙鹤背上负着浅盏,盏中还留有蜡样的燃烧物,烛心直挺,正对着枝叶中余留出的孔洞。
这是要让人点燃灯盏的意思?
龙黎与顾弦望对视了一眼,从包里取出防风打火机,此刻周遭非常安静,两人都屏住了呼吸,咔嚓一声,火苗蹿出,还未触及烛心,那火焰便似受到牵引,隔着半指的距离一下泼了过去也似,随即烛心燃起了一豆幽蓝色的火苗,温度应该非常高,更奇特的是分明只是一簇蓝火,照打在那水晶盏上之时,竟在四面的弧形坑壁上投射出了如银河般璀璨的光芒。
这简直是远古时代的幻灯片啊。
顾弦望眼见着那漫天荧光,四象二十八星宿尽在其列,恍如天河倾倒,人在仙丘,手可仰摘星辰,这一刹那任何人心中都只会剩下由衷的赞叹,这是洞穿意识本身的美,是宇宙自身不可阻挡的浪漫主义。
“这是…星图么?”
“是星图。”龙黎将青铜剑置放在石台上,默默走来攥住了顾弦望的手,“这应当是十一月份的星辰列宿。”
顾弦望察觉到了她的五指,反手与之相扣,她们眼前的不仅是巫族造物的神秘,还有一份近乎于危险的美,这种美便像是毒蛇的保护色,艳丽、血腥,却又比一切平淡更加吸引人。
非常莫名的,好像只是下意识对十一月份的反应,顾弦望突然开口说:“龙黎,今年冬天,一起去看雪吧。”
龙黎侧头瞧着她,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她没有争究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从何而来,只是很认真地应道:“好,一起去。”
她们是两头囚身在深井中的困兽,却在烛火星河间,许了个冬天的约。
顾弦望也笑,她以往的笑意总是很浅的,唇畔不扬,眼尾也只敢弯一点点,好像她的笑是不被允许的,像坚冰上的一抹裂痕,唯恐半刻松懈,冰山碎沉,但她现在敢笑得恣意些了,在不断下坠的过程中,她终于等到一个人可以接住她,不需要过多的语言,不需要多余的动作,她就是懂。
她的心房着了火,从此天光得以照下来。
“我好喜欢你啊。”她默默地想。
龙黎察觉到她的手指僵了僵,而后忽然感到她近了一步,额头毛茸茸的侧抵在她的锁骨上,像拥抱,又不是拥抱,只是很节制地倚着,问:“你会在吧?”
她笑了声,转身把人摁进怀里,“我会在,以后都会在。”
“只要你还想看到我,不赶我走的话。”
顾弦望被她闷在领口处,鼻尖蹭着她露出的一小片皮肤,有点凉,又有点温,奇奇怪怪的,闷声道:“我何时说过要赶你走?”
“我常犯错,万一哪日又惹了你恼,说不准便要赶我了。”
好啊,这明知故犯的老手,竟敢在这里卖乖。
顾弦望推开她:“知道还犯?”
龙黎又去牵她:“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顾弦望瞥她一眼,哼了声,“这星图放置在祭坛里定是有它的作用,我的手机没能带进来,拍不了照,怎么记呢?”
龙黎道:“放心,我能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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