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蔹接着问:“那你领的这条路,难道就是生路吗?”
龙黎神色渐冷,目光扫向岩隙,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片刻的沉默对峙,几人各立一地,气氛骤然缩紧,像张满的弓弦。
叶蝉刚放下不久的心倏然提起,生怕他们再打起来,赶紧圆场:“不是不是,尚老爷子的意思其实就是想问咱们这、大概还要走多久啊?那什么,顾姐姐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前面…是出口吧?对吧?”
她话音未落,尚如昀突然将手缩回,掌心被岩壁咬了一下似的,紧跟着后撤两步,凛目盯着卡住蜈蚣的岩口。
叶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等问,头顶啪嗒掉下来一道黑影,正落在她鼻尖上,冰凉凉,黏糊糊,还有棱有角,刹那间凉意猛蹿背脊,她抬手照着脸就狠扇了两巴掌:“我去我去,啥!是啥东西!”
跳脚间,那落下的半截蜈蚣尸体径直被她踢飞了出去,在半空划出道抛物线——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蜈蚣尸体落地的瞬间,岩顶同时下起了一场棕黑色的暴雨,啪嗒啪嗒,落下的全是之前卡在岩缝里没能钻出来的蜈蚣身节。
眼见着那无数黑洞洞的狭口静止了片刻,接着从中缓慢地探出拳头大的虫子脑袋,活生生的螯齿开开合合,没有声音,油亮的肢节盘旋而下,蜿蜒得像是道道水线,只几次喘息的时间,整片岩墙上就由灰染成了棕黑色,成百上千的步足抬起又落下,像炸开的涟漪般荡漾。
屋漏偏逢连夜雨,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蛊,又是蛊,先是禁婆骨,后是蜈蚣蛊,亲切的挚友们先后登门,今日到底是个什么喜庆日子?
顾弦望倒吸口凉气,跟着就听到季鸢和叶蝉互飚高音似的尖叫声:“啊啊啊!!!!”
攻击一触即发,手电光四下乱闪,数不清的蜈蚣蛊从岩壁缝隙里钻出,像潮水分流般,一部分刚露头便先争相围聚着啃食起地上掉落的虫尸,更多的蜈蚣蛊则疾速奔向队伍中心。
身周已是一湃虫潮,顾弦望根本无从闪避,五六只蜈蚣蛊同时爬上她的小腿,节足似蜂刺般扎穿潜水服,勾进她的皮肤里,抖不掉,抓不尽,她索性狠跺了两下脚,俯身就地盘开一道底扫,她这招简直像是水中破浪,原本勾在腿面上的长虫反成了自己的护腿板,蜈蚣甲壳互相激撞,大片褐潮泼洒出去,在半空上百条虚抓的黄色虫足勾缠在一起,只看着便令人不寒而栗。
见招生效,顾弦望挺身改换重心,想要如法炮制再扫出一条生路。
但她身上本就不剩多少气力,刚站直,脑子里便嗡的一声,眼幕瞬间发黑,心脏慢漏两拍,跟着鼻息发紧,润湿的血腥顺着引力直淌下来。
手臂一擦,又是鼻血。
…
尚如昀抬脚便勾起近身的一条蜈蚣蛊,就势踩向岩壁,只听咯吱两声响,那虫子的头部就给碾成了扁壳壳,噗的一下爆出团浆液,小片洒在他的鞋面上,霎时间鞋布面就呲出道袅袅的烟气,腐蚀的灼烧感透过黑布传导到脚面上。
这东西,果然有毒!
白蔹不敢轻敌,她手里虽然攥着唯二的武器,但毕竟脚下没有包裹,不言刀长探出去,在远端削断两只蜈蚣蛊的身子。
但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是削断竟一时杀不死它内里的神经,半个身子原地扭动两下,敞着骇人喷汁的断口,没头苍蝇样疯狂乱窜,活像是点了火的地呲花。
可堪立足之地愈来愈少,白蔹架着刀,环视周遭,突然动作一停,她发现这些蜈蚣蛊的行动其实有规律可循,只要她不主动攻击,蜈蚣蛊便会视若无睹地从她脚边爬过,这些长虫的攻击目标非常固定,只有顾弦望、叶蝉、季鸢三人。
为什么?他们有什么特别之处?
顾弦望身上染有古怪的骨毒,这是头儿曾告诉过她的,如果蜈蚣蛊被安置在这是作为某种守卫,加之先前残留在岩洞中的搏斗痕迹,莫非蜈蚣蛊真正的攻击对象其实是龙家人?
…
其他人手里压根没有防身之物,尤其叶蝉最为倒霉,吓得是脑子发蒙,心脏狂鼓,整个人触电般满地乱跳,四周死的活的,新的旧的,全是蜈蚣蛊,根本没个干净的落脚点。
顾弦望缓过两口气,恰好在她近处,当下纵身上探两步,猛地攥住她的手腕想将人拖出包围圈,但她四肢虚劲,反倒被叶蝉拖拽住,溺水挣扎也似的,两人紧扒着踉跄开,顾弦望施足了吃奶的劲才将叶蝉提起来,让她的脚面踩在自己的鞋上。
两人就像误入舞池的菜鸟,重心乱飘,只几步便踩死了四五只昂头的蜈蚣,鞋底滋滋冒出烟气,眼看着不多时便要被烧穿,真真是到了绝境。
再舞下去,迟早要摔。
这当口,心脏一道热血涌向四肢,顾弦望咬紧牙关,生挤出一口中气,右臂箍紧叶蝉腰际,旱地拔葱似的将她整个人硬扛上肩,俯身再扫一记,清开身后路障。
她回身想退,可一抬眼,哪里还有路,汹汹浪潮般的壳群早就将岩道前后堵了个水泄不通,完全将他们包了饺子。
随着不知哪来的咔啦声响,四下微弱的手电光猝然熄灭,顾弦望的视界猛然由白转黑,就是这瞬息迟疑,令远处的蜈蚣蛊们也找准了标靶,待她凝目再看,便见着黑压压的一片江流入海,正往自己这里涌来,肢节盘绕踩踏,生生汇成巨蟒模样,恨不能将她们两个生吞活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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