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伤,死不了。”尚如昀若有所指,“你腿脚可是大好。”
“不及大好,但…也恢复了七八。”顾弦望扯出个不大擅长的笑,有点撒娇讨饶的意味,“师父,您别生气,我真的没事。”
光那跑起来的劲势,倒的确像是恢复了,看来那女子赌的这一步,没有赌错。
尚如昀瞥她一眼,没再责备:罢了,起码有几分孩子样了,也算因祸得福吧。
“走罢。”
…
既知所在阴涡之中,天顶的昏朦景象便也不足为奇,看样子时间又定格在某个深夜,顾弦望看着愈来愈近的木牌楼和尖顶,不由思索起羊拐沟这个地名,从这个地势看,河流在他们身侧转角,木牌楼所在正是个凸岸,水声很近,约莫只离着十几米远,两侧山势渐高,左右夹着这处低洼地。
山羊走到这里也得拐弯的沟地。
似乎非常吻合。
但依照她们先前所见,这阴涡里留存的祭台和陷阱起码已有百年历史,说明即便这里有人,也是非常古早的事情,既是古物,那这木牌楼和屋房又怎么会建造得如此高大?
照理古时平民造物讲究的就是实用,毕竟没有皇家的财力托底,光是想要挑选出几根足长的木材,就不知要消耗多少废料,对于古代村民而言,这是不可承受的浪费。
而且——又有什么意义呢?
教堂的哥特式尖顶不仅是为了适应欧洲的温寒带气候,也有宗教上对天堂意向的贴合,而中国的古建筑为了居住便利惯以平顶为多,毕竟不是宗庙,还能建出排浮屠塔不成……
嗯?浮屠塔?顾弦望心思电转,脑中忽然闪过一线,尖顶,升天,宗教。
她蓦地抬眼,发现龙黎已经先一步走进了雾障里,她的影子逐渐靠近木牌楼,然后猛地拔高,瞬间成了巨人模样。
叶蝉惊叫:“我去,瘦长鬼影!美国的瘦长鬼影怎么偷渡了!”
“欸,这个瘦长鬼影,怎么还驼背!?”
顾弦望:“……那应该是龙黎的影子。”
那就是龙姐姐突然变异了?叶蝉诧异回头,见一众无语神色,恍然大悟:“啊,懂了,海市蜃楼,雾气折射,哈哈、哈…好的,当我没说过。”
顾弦望快步走近,一入雾障,便觉得这层雾与林中所遇略有不同,感觉上更像蒸汽,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她皱眉深入,不多时那厚重的雾帘子就落到身后,眼前豁然开朗,雾色由浓转淡,视线清明不少,真正的木牌楼和村落便现了出来。
那木牌楼的确高,但并没有影子那般夸张,约莫十余米,左右楷书题字,墨色都已经斑驳脱落,正中的匾额已经被拆走了,反而露出原本的木刻痕迹。
“金钩镇邪,代代相守。”她低念出龙黎抚触的柱身题字。
匾额后的木刻已经非常模糊,她凝目辨认,“…入者…”
龙黎看过来,“擅入者死。”
叶蝉刚从雾障里走出来,就听到这四个字,不由毛骨悚然:“啥啊?咋就死了?”
没有人回答,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木牌楼后的村落之中。
眼前的尖顶木屋挤挤挨挨,户户相连,虽没有摩天大楼的气势,但那种细长密集的模样莫名骇人,每一幢的制式都很相近,屋身扁长狭小,内里不过寻常房子半个客厅的面积,但门窗屋顶都造得很高,好像曾经生活在里面的人个个都是细竹竿似的巨人。
叶蝉考古人的DNA瞬间就动了。
“这房子,也太奇怪了吧?”
她嘀咕着,小碎步跟在龙黎顾弦望身后往前挪,走近村道,薄雾中的屋房更加清晰,这里的房子有门洞却没有门,只挂着残破的帘布,颇有些夜不闭户的意思,大多帘布都已经朽烂了,阴影里头的布置一眼可见,寒酸得可怜——一张床,一方桌,几只小凳,没了。
其他散落在地上的,无非就是些渔网鱼竿,柴刀一类的寻常生物用品,没什么特别。
“咋这么古怪。”
奇怪的房子,普通的生活用品,从木床和桌椅的大小看,原本的村民应该就是些渔猎为生的普通人才对,既然是普通人,建那么高的房子做什么?
这符合马斯洛需求理论吗?这不符合。
又不是皇亲贵胄,每天闲得没事儿就捣鼓捣鼓艺术。
“等等!”
叶蝉满脑子疑惑,没留神径直撞在顾姐姐的后背上,正捂鼻,尚老爷子和白蔹突然也走到前面。
随即,她便听到声发凉的惊叹:“这好像是…红白煞。”
嗯?红白煞?她好像曾经在僵尸片里听过。
叶蝉扒着顾弦望的肩头,悄咪咪地探出眼睛。
映入眼帘的,便是雾色里的一支吊诡的队伍。
白衣出殡,红衣送亲,二十来个两三米高、奇瘦无比的人影维持着或跳或摆或吹奏或扬纸的姿态定格在远处。
微风吹过,空荡的袍衣猎猎作响,薄雾飘散些许,现出红白队伍当间护送的黝黑的棺材来,而棺顶之上,又累放着一只暗红色的四方四角出檐的硬衣花轿。
四下昏暗幽静,只有幡布飘摆,这景象简直堪比阴兵过境。
叶蝉顿时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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