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受顾弦望再不能更共情了,当初她独自涉险进贵州,何尝不是处在同样的境遇。
但人到底还是杨家的,她毕竟只是个外人,于是又看向老太公,“您觉得应该怎么办?”
老太公搓着胡须,半晌又叹口气:“只能交出去了。”
“交?”杨白白猛地回头,音调都变了,“交给谁?”
“走鼠、卸岭,谁还对龙家不死心,就交给谁。”
杨白白死死皱着眉:“那些人…您太久没出过山了,那些人根本不是您想的那样,走鼠他们——”
“他们怎么样不归我们管!”老太公扬声打断,“当年参与龙家古寨的事已经是我的失误,我们损失太多了,已经足够了。”
“龙家…那些东西不是我们能碰的,这些年我由着你去胡闹,你找也找了,查也查了,现在人你已经看到了,也该收心过好自己的日子了。”
顾弦望眼神发沉,这是什么话,好歹这也是杨白白的生母,一个活人,而不是一个物件,既然已经看到了,更不可能弃之不管,况且他还亲眼在阴涡里见过白术的行事风格,他怎么可能会把亲妈交给这样一个人所在的组织?
杨白白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老太公瞪眼拍桌给打断:“不用再说了,我这是在保你!”
是了,就是这样,这种熟悉的压迫感,为了大我牺牲小我,熟悉的大家长制,即便她印象已经不深,但骨子里仍旧记得当年的那种反感,顾弦望闭了闭眼,强压着肺腑里翻涌起来的怒意。
此时龙黎突然开口道:“以现在的情势,只怕杨家有心想交人割席,也没那么容易。”
老太公侧目问:“怎么说?”
“是谁救了她?救人者是否知悉她后背的纹图?”龙黎平静地列问,“她究竟是自己找回来的,还是被人刻意送回了杨家?”
“她回来多日,难道就仅只人皮图这一条线索?”
问题一出,老太公立刻也咂摸出了后面的意味,没错,人是杨家的人,这么多天杨家藏着不报,现在突然又要把人交出去,就因为发现了这张人皮图?谁知道他们杨家手里会不会还握着别的线索?
这张人皮图一旦落到走鼠卸岭任何一个门派的手里,他们想要找龙家古寨,就决计不会放杨家置身事外,从杨母回到杨家的那天起,实际上就已经注定了杨白白保不住,他不可能割席了。
老太公的脸眼看着又苍老几分:“口说无凭啊……”
“正是。”龙黎顿了顿道,“既然有人将线索送回杨家,与其转交旁人之手,倒不如自己掌握主动。”
她话不说满,句句点到为止,这招应对老太公这般上了年纪的老狐狸极为有效。
他深思片刻,点头道:“既然人皮图是绣上去的,那应该也能揭下来。”
只要揭下来后再无异样,那只将地图交出去,来源怎么编,不都是一张嘴的事儿么?
龙黎抿了抿唇,没有作声。
老太公当机立断,抬眼让杨白白到门口守着,自己戴上眼镜起身走到了杨母背后,他仔细端详了那张人皮片刻,跟着解开了对襟的布纽,露出胸口处的皮套。
他这把年纪的人,一套利刃依旧二十四小时不离身,可见人虽年迈,但仍是杨家的顶头人物,他俯下身,苍老的左手在胸前一抹,寒光闪过,一柄趁手的短刃就已经攥在指间。
缝合人皮者的手法很巧,不像是个外行,已经愈合的针脚近乎无痕,乍看下根本无法发觉这背上的地图竟是外绣的。
老太公右手轻抚,左手下刀,锋面紧贴着皮肤如除须般精准,不消片刻,一张纤薄的皮子就已经摘了下来。
顾弦望眼见着杨母背上只留下四排细碎的血珠子印,那血色发乌,腥气极重,但最令她震惊的还并非是纹图,而是人皮揭下后在杨母背上露出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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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字迹犹如兜头一瓢冷水,将她心魂都冻僵了——顾瑾年!居然会是顾瑾年!
一旁龙黎见她失常,便攥了攥她的手腕,附耳轻问:“怎么了?”
她没有明着问,但显然顾弦望认识这个字迹,这点瞒不住老太公,他从博古架上取下来瓶老酒,浇淋在刀刃和手上,而后将皮子一拢,先放上桌。
顾弦望心里很乱,在秦岭的流浪汉柴屋发现那本书若还可说是个巧合,那现在这个签名明显就是刻意留下的标记,救杨母的人是个男的,好像是个教书的,难道这个人会是顾瑾年吗?他先到秦岭,后至包头,他想做什么?他已经做了什么?
但现在不是她缕清思路的时候,摆在她面前的还有更急迫的事:她是否要和盘托出,借此机会和杨家联手?
她眸色复杂地看向龙黎,又用余光瞥了眼沉默的老太公。
杨家不是个合适于信任的对象,但现在他们也是困兽之斗,顾弦望犹豫了一息,开口道:“我猜测救下她的人可能是顾瑾年,我的…生父。”
老太公虽已揣测到顾弦望与这笔迹有所关联,却也着实没料到相关者竟会牵系到姓顾的那小子身上,“姓顾的?他不是已经失踪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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