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周围,守着一众侍卫,正是褚太后特地拨给她的侍卫。
皇帝分明打的人猝不及防,褚太后如此周到,不得不让人怀疑在此之前她真的一无所知吗?
鏖战至大半夜,这一场宫变终于停息。被撞开的停凤殿大门跑出沉沉脚步声,两队重甲侍卫列在门外。
冷月依然高悬,公平的照耀着每一个人,没有半分偏颇。
故事主人公之一的褚太后才姗姗来迟,缓步踏出鲜血遍地的停凤殿。
立在月辉之下,立在姬雍面前。
双手交叠腹部前,昂首曼声道:“不知陛下何故谋反?”
姬雍被心腹保护的很好,虽只是身受轻伤,但沾了不少不知道是谁的鲜血,显得狼狈不堪。
姬雍仗剑直立,他拼光了所有,也无所畏惧了,恨声道:“朕是北周的皇帝,北周之主怎会有谋反之说?”
叶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突然笑了:“多稀奇啊,皇帝而已,不是我想立就立,想废就废吗?”
“想废就废,想立就立?你当我北周皇位是什么?是你下棋的旗子吗?!”
叶慈只笑不说话,如玉般的面容恍若姑射仙人,但意思很明显。
——是的,不过棋子罢了。
姬雍的脸色骤然变得很难看,双唇颤抖:“所以,我也是你的一颗棋子而已?”
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车轱辘话,叶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我十九岁起被你带出长新宫,悉心教授,捧上帝位。我曾以为母亲所能之事也不过如此,不是您教我胜者为王,是您教我乘胜追击,也是您教我权谋衡量。难道我做的不对吗?我究竟哪里让你不满意了?”
“……”叶慈只冷静的注视他,好像从没认识过他一样。
倒是暗处躲藏的戚元楚很想反问姬雍:“难道你暗藏后手,挑在此时宫变,若是不成她便会死,这就是为人子应该做的事情了?”
蚀骨的寒意弥漫全身,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到底碰上了什么人。
根本就是冷血无情,步步算计,毫无柔软心肠的女人,她的目的只是乐得其所看自己垂死挣扎,看他为了一根毫无边际的蛛丝抛尽所有。
最后看他一败涂地,痛苦不已,这是她最有乐趣的事情。
环视周围,全都是他没见过的生面孔。
别说见没见过,他都不知道宫里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有那么多人守候。
“今天的事你早有预料了?”姬雍不死心有再问一遍。
叶慈抿唇一笑:“是极。”
“卫丞相早就投靠你了?”
“不错。”
“云家……”
“是你亲自叫他们失望的,因为谭素颖你心有愧疚,你无颜面对,远离了他。”
“还有商相……他……”
“你疑心为了权利靠近你,因为他的劝告感到提防,心有不耐,他早已乞骸骨了。”
恍然惊觉,他好像一直都没能逃出过褚慈的掌心,四肢缠上了傀儡丝,任由褚慈摆布。
他孤家寡人,他一败涂地。
“啊啊啊啊啊!”
姬雍彻底崩溃了,朝叶慈扑来:“你是故意的!褚慈!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的!”
确实,云家和商相就是姬雍原世界线里最大的助力,是他自己远离所有的。
“长新宫也是,太子之位也是,就连帝位也是!”他手握长剑,就要突破守卫们砍到叶慈身上。
“小心!”戚元楚再也忍不住了,提着裙角就跑出来。
叶慈后退两步,反应比身旁侍卫还快,随手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剑。
握着剑柄的手腕一转,巧劲一别就把姬雍的剑打落。
“铛啷啷——”
铿锵有力的声音砸在地上响彻这方安静天地,与此同时还有姬雍崩溃的喊声。
“啊啊啊啊啊啊!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看我起高楼,故意推我下悬崖!”
“为此你忍了大半年,你当真是好心计!好耐性啊!!!”
抬手再一挥,一顶,那个被拦着的男人头顶的发冠被打落,象征着皇帝独有而尊贵的发冠摔落在地。
使他鬓发散乱,状似疯人。
叶慈一剑挑了皇帝的冠冕,比什么都轻易。
杀人不过头点地,挑落发冠比杀了姬雍还要屈辱,牙关咬的咯咯作响。
“你很愤怒?你想杀了我?想和我同归于尽拉一个人垫背?不会的陛下,我不会杀你的。”
“你——”姬雍猝然抬头,双目红的滴血,心里估计在想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的痛快。
“你是不是忘记了,没有我的扶持哪有今日的你?我如何待你,你又是如何待我的?”
这一句发问,叫姬雍恍然一瞬,眼神像是透过眼前的人落到了谁的身上。
“君上无德,屡屡犯禁,昭帝尸骨未寒便再起宫祸,如今意图弑母,性顽劣,器难琢,不堪为君!”
叶慈的声音掩盖了所有,响彻暗夜:“又突发脑疾,更难以担当大位。孤为北周太后承昭帝之托,有昌盛北周之责,当择明君任之,才不枉昭帝之托!”
“着人将废帝姬雍迁出临华宫,脱下一应服制,换上庶人衣裳,迁居锁秋楼,非诏不得出!”
“但昭帝心怀仁善,孤当为昭帝积福,不应赶尽杀绝,姬庶人便按皇子份例供应,不可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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