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安沉默片刻,垂了垂眼:“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易小雯眉梢一惊。
“不是为了保研吗?”林少安又漫不经心地拿起酒杯,朝着顾岑扬了扬下巴,挑了挑眉:“是吧,光宗耀祖。”
芳姐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哈哈哈……我真的可以笑一年,当时问她为什么志愿加入我们,我是真没想到长这么社会一姐,居然跟我说为了光宗耀祖。是吧,顾姐?”
“不是,有这么好笑吗?光宗耀祖怎么了?你们笑得太大声了吧!”
几人闹成一团,只有易小雯的目光依旧担忧地望着林少安。她总想试图提起,在任何场合都好,她想听林少安说一句实话。
她笑得比从前更多了,话也比从前更多了,可是,真的快乐吗?
如果真的快乐,为什么每每欢闹光圈之外,总要把酒一饮而尽。
时间带走了所有提问的音讯,马不停蹄赶到了中秋。月儿圆,风也轻,每逢佳节倍思亲。林少安看着明月,在日记里反问它为什么不能总是弯的。
明理亲自给她打了个电话,几乎命令的语气叫她回家团圆,她便带着大包小包登了门。
“容爸爸,明妈妈,我回来啦。”
明宪初闻声赶来,满脸藏不住的笑意:“哎哟怎么又带那么多东西!你这孩子……”
“都是你们爱吃的嘛,”林少安放下手里的东西,挑了一件出来:“对了,我买了个测心率的仪器,容爸爸刚做完手术,一定要多监测。您没事也测测,有备无患嘛!这里还可以测血压……”
“好好好,你们心真是长一块去了!”
明宪初笑呵呵接着,往沙发上指了指。林少安顺势看去,一模一样的包装盒就摆在那里,明柔已经研究起说明书了。
她了然一笑:“妹妹也买了呀?那我这个留着备用吧。”
“她有那么细心就好咯!泼出去的水,胳膊尽肘往外拐……”
去年年初,明柔如愿以偿嫁给了爱情,找到了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人,检察院新调来的同事,依旧比她大了好几岁,两人认识不到三个月就结了婚。
明理从楼上搀着容宗黎下来,和以往逢年过节一样,听到这事总要骂上几句:“可不?明家祖上十八代凑不齐一个恋爱脑,全长在她明柔身上了。”
“姐!”明柔起身皱起了眉,嗔道:“爸你看她!”
容宗黎笑呵呵打着圆场:“说远的不知道,我们容家上下三代全都是恋爱脑,哈哈哈哈……”
明宪初一个大冷眼翻了过去,嫌弃地摇了摇头,转头又满脸宠爱地看着林少安笑道:
“那个啊,是容倾寄来的。”
林少安心口一颤。
也说不上是什么突袭式的悲痛感,但就像是东躲西藏了一整天,到了被捉了个正着。像昏暗的房间里,顿然打碎了一只盛满酸涩的玻璃瓶。
“她……知道了吗?”
她故作镇定。
明宪初依旧笑脸呵呵:“有明柔那个大喇叭,家里啥事藏得住?”
林少安有些失神地点点头。
大学四年画上了完美的句号,她是旧人,也是新人。放弃了去英国的机会,选择保研留在本校。
三年前,容倾不告而别。即便千叮咛万嘱咐怀安县的法律援助项目不能停,可到年末容宗黎生了场大病,做了心脏搭桥手术,明理忙得焦头烂额,于茉芙分流了很多明理为完成的案子,也无闲心管理。其他的骨干律师也都各有各的理由,不到两年,就已经后继无人了。
家里的事,林少安帮不上太多忙,容爸爸转危为安后,她也应了家里人不让容倾知道的决定,也逐渐体会到长辈都不想给子女添乱的良苦用心。
在得知清源在怀安的分所律师流失严重,造成当地很多民事纠纷没能得到及时解决后,她就一直有计划回怀安县帮扶,来回跑了好多趟乡下和清源驻怀安的分律所,把法律援助委托书签了下来。
从来不屑与学生会为伍的她,也放下自己原以为的风骨身段,锻炼起了人际交往能力。
后来她才发现,学生干部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德不配位”,大多人还心存赤忱,有理想有抱负,也在为了同一信仰而奔赴。因而她找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联合隔壁师范大学,音乐学院,共建了以怀安县为帮扶对象的法律援助项目。
事在人为,当初那个不被领导看好的,不善交际,说话直来直往,没情商,“性子需要打磨”的学生,已经做出一番小小作为了。
这几年,她学会了大人口中的应酬,学会了左右逢源,学会了舌灿莲花,也改掉了特立独行的性子,学会了和团体合作共赢。很多人都说她变了很多,越来越能独当一面了,只有易小雯和顾岑,总用悲凉的神情默默注视着人群中侃侃而谈的她。
而她,也总是漠视她们的心疼。
尽可能避免联系,尽可能避免被提起,她只有不去想,才熬得过去。
一别经年,她终于取得了自己的律师资格证,可那张大声说爱的资格证,依旧遥遥无期。
此时此景,远在怀安村,家家户户也都吃过了团圆饭,出门消食赏月,律所门前新挂的匾额总引得好奇的人围观,几个识字的老太太凑在一起,眯着眼才勉强读出门上几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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