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
凡真的确想要更好的生活。
毕竟“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傅思懿在书房来回踱了两圈，按下内线：“瑛婆婆，让凡真来书房。”
凡真正在花园移盆栽，听到傅思懿找她，忙放下小锄头，气喘吁吁地跑上楼。
书房的暖气很足，凡真眨眨眼，抖落长睫上的水珠，对傅思懿柔柔一笑：“大小姐，您找我？”
傅思懿有一刻失神，或许是她头顶坠落的雪花，或许是她娇媚的笑颜。她笑起来好像是被清冽泉水洗净的阳光，让人觉得温暖又治愈。
傅思懿不自然地移开眼，佯装翻看文件，语气随意：“坐吧。”
凡真有些不知所措：“我们做下人的不能和主人一起坐，瑛婆婆教过的。”
傅思懿淡淡地抿唇：“如果我把你当朋友？”
凡真有被吓到：“这，怎能呢？”
傅思懿被她的谨小慎微激出脾气：“我命令你坐下。”
凡真听命，小心翼翼地挪到椅边坐下，脊背紧张得绷直。
傅思懿合上文件，撑着手肘，一副闲话家常的模样：“你是不是很想留在傅家？”
凡真点点头：“是的，大小姐。”
傅思懿补充道：“你希望获得合.法居住权，这样就可以去任何地方，不用每天都关在屋子里，不能接触外面的世界。”
凡真翘起唇角，重重地点头：“是的。”
傅思懿定定地看着她：“可是……我没答应马上能帮你办居留。”
“没关系，我愿意用劳动来换取。”凡真温婉地笑，没有一丝落郁不满：“大小姐不是说，如果我表现好，会为我想办法申请，我相信大小姐。”
傅思懿眸中溢出赞许，淡色唇边微微向上牵起，又很快敛下。
她看着凡真，继续问：“现在有一条捷径摆在你面前，不需要付出劳动就能立刻得到居住权，你要么？”
凡真愕然：“什么？”
傅思懿从来就是直言不讳的性子，她本想问凡真愿不愿意跟方颂娴走，可不知怎的，说出来的话却绕了个弯。
她问：“你觉得……我的那些同学怎么样？”
凡真莫名其妙，讷讷地答：“很好。”
傅思懿垂下眼帘，犹豫几秒，还是问出口：“那你觉得……方小姐怎么样？”
“方小姐？”凡真一怔，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才出声：“哪一个是方小姐？”
傅思懿：？？？
这方颂娴像开屏孔雀似的表现一整天，凡真竟然压根都没关注她。
傅思懿好看的桃花眼浮上一点浅淡笑痕：“方小姐就是穿黑色丝绒裙的那个，她让你别碰玻璃……有印象么？”
凡真又认真想了想，而后机械般地点点头。
傅思懿觉得有必要让凡真了解清楚才做决定：“方小姐的祖母是意国的公主，家世很显赫，她长相……你也见过，至于性格么……挺外向的……”
凡真终于意识到一点不对劲，置于膝上的手指不自觉攥紧：“方小姐是您朋友，她的家世﹑长相﹑性格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傅思懿凝出最平静的语气：“她想跟你交往。”
凡真嚯的从椅子上弹起，语气骤急几分：“大小姐，您别开玩笑，我和方小姐上下不配，我们……我们不可能。”
“凡真，方小姐有能力帮你办居留，而且不用你付出劳力。”傅思懿目光轻轻落下，眸中有些自己都未察觉的波动：“你在我这里只能做女佣，而在方小姐家里可以做上宾，她会给你买房，买珠宝……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不过……如果你……”
傅思懿的那句“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替你回绝”还没说出口，凡真就激动地打断她：“大小姐，您别说了。”
凡真直直地对上傅思懿的视线：“大小姐，我知道……像我这样没有证件的人想要办居留很困难，我留在傅家会给您添麻烦……您放心，我不会久留的……”
傅思懿知她误会自己的意思，想解释，问出口的却是：“你要去哪？跟方颂娴走吗？”
凡真摇头，眼底已经有了层水色，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脆弱：“不，我不会跟任何人走。”
傅思懿的尾音漏出一丝不稳：“那，那你要去哪？”
“我……我不知道。”凡真睫毛垂着扑了两下，声音低哑间有几分哽咽的意味，她说:“苏国这么大，总有我容身之处。”
凡真深吸口气，将眼底的湿意逼退，朝傅思懿深深鞠了一躬：“大小姐，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希望你天天都开心快乐……”
凡真说完，慢慢往门外走，走两步又停下，回头望一眼傅思懿，最后转身飞奔起来。
傅思懿清晰地看见凡真眼尾那一抹红色，手指在阴影中无意识地蜷起。
她说错什么了吗？
为何凡真的反应会这么大？
她不愿意跟方颂娴走，那就留在傅家好了，想呆多久呆多久，为什么要走？自己只不过是随口问问，又没有赶她走的意思。
傅思懿重新翻开文件，想借公事转移注意力，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最后只能合上文件，略微烦躁地揉了揉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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