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楚愣怔，没想到这层。
是了，叶翩然是不识字，这也是她当初遭受侮辱的一大原因，大家都觉得像她这种乡野村妇配不上堂堂进士。
可他们都忘了，没有这个被称为“乡野村妇”的女人，就没有考上进士的容楚，是她支撑起了容楚这个薄弱的家。
容楚心中叹口气，面上却不显，她笑吟吟地问道：“你想识字吗？”目光中的温柔与鼓励肉眼可见，“你想学我教你。”
叶翩然咬住下唇，有些无助，她是想学得，可是会不会占用女君的时间？
刚才她看女君目光凝神，上面那么多数字她都看不懂，女君还要在纸上写写画画。
容楚一看就知道叶翩然在想什么，她把人又拉了过来。
她坐在椅子上，叶翩然站在她身前，叶翩然低着头，轮廓深深，就像是只迷茫的小鹿。
容楚还没开口，她抢先说道：“女君，我不想学。”
第62章 种田
说完叶翩然就惭愧地低下了头，她唇瓣绷紧，神色透着份冷厉，看起来就像是在拒人于千里之外。
容楚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善良的人身上总是带着一份温良，叶翩然犹甚。
她们总是考虑别人，而忘记了自己究竟是怎么想得。
容楚握紧她的手说道：“不，你要学。”
“我先教你千字文，每天教你十个大字，你可以在书房练习，我每天回来会考问你的。”
叶翩然咬住下唇，看着容楚殷切的目光，才吐露一点心声道：“女君，我资质愚钝，这样你会不会太累了？”
容楚目光触动，那里是觉得自己资质愚钝，明明是担心累着了她。
她把人手指握紧，“认字不难的，常用的千字练会，你已经能看懂这市面上的大多数字，学习了字也有好处，将来我们有孩子了，你也可以给她启蒙。”
叶翩然羞得低下头道：“我就是一村妇，学不来的。”
容楚不许她这样说自己，她放开叶翩然的手抱紧她的腰身，头靠在她的腹部喃喃道：“你才不是。”
“跟我学认字吧，好不好？”她放软了声音，没有逼迫的意思。
叶翩然始终不会拒绝容楚的要求，小声道：“好。”
容楚这才笑了。
她放开手站起身，把桌上的宣纸换掉，又重新展开一张铺展问道：“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
叶翩然点头有些羞赧道：“这个我记得，之前应该是有人教过我。”
容楚把毛笔浸墨递到叶翩然面前说道：“写写看？”
叶翩然看那只朱红色的毛笔，她小心谨慎地接过，容楚让开，她往前走到桌前，一只手挡着袖子不碰触纸张，一只手很稳地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
容楚看她逮笔姿势是对的，她点点头，等叶翩然写完。
叶翩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写完把笔放下让容楚看。
容楚走近，看着叶翩然写自己的名字，笔划复杂她却没有写错。
叶翩然紧张道：“我就只会这三个字，当时逃荒时，为了不忘记自己的名字，我一遍遍在地上用树枝写来着。”
容楚握住她的手说道：“写得很好。”
得了容楚一句夸赞，叶翩然嘴角终于不再那么紧绷，露出一点微笑，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比不上女君。”
容楚摇头道：“你只是没有时间习字，你要是像我一样天天练习，很快就能超过我。”
叶翩然不信，她说道：“女君的字谁来家里见了都是要夸的，我拍马也赶不上女君。”
容楚抬起她的胳膊捏了捏说道:“你刚才写字我就观察到你了，你提笔手竟然不抖，说明你手上有劲，胳膊也很稳，这就能比得上刚开始习字的人，你心又静，想必等到你认完字，这字多加练习就会突飞猛进。”
叶翩然还是不信，容楚也不再解释，等到她真正开始习字时就知道她真不是在夸她。
她虽然没怎么学习过习字，但肘臂肌肉紧绷，常年的劳作早已赋予她一身紧绷的肌肉，习字最难的控笔可能对叶翩然来说，根本不存在问题。
容楚开始从千字文教她，她提笔在纸上写上一个字就教她怎么念，看叶翩然不好意思开口，容楚就作县学里的夫子样，摇头晃脑地表示：“你这样的学生在县学都是要挨先生手板的。”
叶翩然这才张口。
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念，很快就把十个大字教完，容楚又重复一遍看叶翩然记住了没有，就把毛笔交给她，让她按照她先前写得字形结构练习。
叶翩然一遍写，嘴里还念念有词，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容楚拿起账本又看了起来，直到夜深了，容信过来第三次掌灯说道：“主子天晚了，歇息吧。”
容楚这才伸个懒腰。
她走过去等叶翩然写完最后一画，按住她的手说道：“歇息吧。”
叶翩然把笔放在一旁，容信为她们点灯，三人顺着廊道回到了前院，容楚接过灯，让容信也快去歇息。
屋子里叶翩然用火折子点亮蜡烛，伺候着容楚洗漱，之后才收拾好自己上床。
她刚躺好就被容楚拉进怀里，容楚打个哈欠，声音接近朦胧道：“睡吧。”说完瞬间就睡着了。
今晚的月色有些亮，房间里也透过一些，叶翩然也慢慢闭上了眼，现在的日子真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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