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所当然的,她也看不清虞沁酒脸上的表情。
只能凭借触感和听觉,来感知到虞沁酒的存在。
虞沁酒的呼吸很轻,睡觉很安静。
虞沁酒抱紧她腰的手力道很紧,仿若试图去抱紧一些什么,可越用力,虞沁酒听上去就越难过,呼吸都沾染上了几分湿气。
昏暗的环境里。
季青柚静默地注视着虞沁酒,下意识地抬起手,却又在空中悬停几秒,直到虞沁酒呼吸里的呜咽声开始变重。
她再也忍不住。
轻轻环抱住虞沁酒,用着极轻的力道拍着她的背,试图听清她掩藏在难过里的呢喃。
兴许是她的动作给予虞沁酒一定的抚慰,陷入梦境的虞沁酒缓过来一些,呜咽声变轻,接着是夹杂着鼻音的梦语,
“……妈妈,对不起,都怪我……”
她说得断断续续,语气里却是无法抑制的悲伤。
好似那个十年前,连嗓音都哭到沙哑的少女。
季青柚抬起的手却在那一瞬间僵了一下,季青柚伸出手指,摩挲着触上虞沁酒的脸颊,皮肤触感很细腻。
却是湿的,热的。
有灼烫的眼泪,顺着坠进了她的手指。
几乎要在她心脏烫出一个洞。
可她仍旧是轻轻地拍着虞沁酒的背,试图将自己身体里的力量全都传递给虞沁酒,如果可以,她愿意将所有的洞留给自己。
但是不行。
她只能一下又一下地轻拍着虞沁酒的背,直至陷入梦境的虞沁酒会好过一点,将那一句又一句无助的呼唤宣泄出来,最后在她怀里,轻轻颤抖着,喊着,
“季青柚……”
这句呼唤很轻。
季青柚甚至以为自己听错,可马上,虞沁酒又重复了第二遍,第三遍……很多很多遍。
她在喊她的名字。
季青柚不知道自己在虞沁酒梦里处于什么角色,可至少,她不想让虞沁酒在梦到她的时候也在落泪。
她伸出手指,有些不敢触碰。
悬停在空中,慢慢蜷缩回来的过程中,虞沁酒埋在她的怀里,传出来的声音很轻很轻,又有些闷。
她近乎于乞求着说,
“季青柚,你可不可以多来我梦里几次?”
有一瞬间,季青柚觉得自己身体里所有的器官都仿若变成了冰块,寂静无声地碎裂,裂痕在身体上无限蔓延。
要碎,可是却又没完全碎掉。
独留一层空冰壳。
那一秒,迟钝的大脑在混沌中横冲直撞,再也控制不住她的躯体,她将虞沁酒轻轻搂住,蜷缩着的手指彻底收了回来,最后静寂地陪伴着虞沁酒,一字一句地说,
“我会来的。”
直至虞沁酒睡得越来越沉,所有的梦语和梦境都开始消散。季青柚的手臂开始酸麻,她尝试松开虞沁酒,在床边抽屉里摸索。
许久,触碰到了一个硬硬的边角。
她松了口气,原来这是在自己的房间。
把那封提前准备好的红包拿了过来,里面装着她给虞沁酒准备的压岁钱,在医院给所有人准备红包之后,她就冒出了这个心思。
“压岁钱”的用意,是寄托一种美好祝愿。
大部分时候都是小孩才会收到。
那季青柚自然要给虞沁酒这世上最美好的祝愿,也希望虞沁酒始终如稚子,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纯粹的生活,远离所有的痛苦和苦难,以及远离联结着虞沁酒痛苦根源的所有事物……包括季青柚自己。
将红包轻轻安置在虞沁酒枕头下后,窗外的天开始蒙蒙亮,她安静地注视着虞沁酒,声音轻得几乎自己都听不见,
“虞沁酒,无论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你都要比我更快乐。”
这个夜晚就像场浪漫又冲动的梦。
做梦时,可以做一切自己平时不做的事,也可以尝试着跨越界限;可当梦醒之后,就只能接受平平无奇的现实。
比如医院里不断送过来,连健康生活都无法保障的病人,比如哭天喊地没办法保持冷静只能坐在地上直直发愣的家属,比如经过化疗后仍旧没办法继续留存生命的患者……
但更多的,还有完完整整走出医院大门的病人。
比如虞稚酒和黎南梨,都在年后不久出院。
做完手术出来,季青柚再路过那两个经常去的病房时,里面的病床已经空荡荡,没有了熟悉的身影,包括经常来这两个病房探望的虞沁酒。
尽管科室走廊还是满满当当的人,走动起来热闹非凡,可季青柚就是经不住感觉,空荡荡的。
这种空荡荡的感觉弥漫到了心里,在她回到办公室,习惯性地拉开抽屉拿棒棒糖时达到了顶峰。
抽屉里的棒棒糖已经只剩下几根。
是了,虞沁酒这几天没来医院。季青柚的抽屉也就越来越空,莫名的,心脏也就跟着空荡荡的抽屉沉了下去。
她没拿棒棒糖出来,只沉默地将抽屉推回去,手顺势插兜时,却在白大褂兜里发现了那根用手术结编成的手绳。
原来是想着,在虞稚酒出院的时候送她当作出院礼物,可现在,还没来得及送,人就已经走了。
不过也没什么,在医院多留并不是什么好事。
“哎,你怎么还在这,不是明天秦医生婚礼,你们两家人今晚就要和提前过来的宾客一起去吃饭吗,你还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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