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青柚微微垂眼,“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那我们有没有去一般般酒馆吃最好吃的蛋炒饭?”虞沁酒又问。
季青柚很难回答这样的问题。
“没去啊,好吧。”十七岁的虞沁酒好像什么都能接受,“那有没有去阿尔卑斯山,有没有去看伦敦奥运会,我有没有成为建筑师?”
她连续问了一连串问题。
可季青柚只找到了一个可以回答的,她握紧虞沁酒的手,“你现在是一名很优秀的建筑师。”
“还有呢?”虞沁酒问。
季青柚注视着她,一字一句,“我们一起养了两条小金鱼,我给它们取名为阿尔卑斯和棒棒糖;还一起养了一条小黑猫,你给她取名为‘嘿嘿’。”
“还有呢?”虞沁酒眼眶逐渐湿润,却仍然执拗地问。
“你最近在学滑板,已经学会了几个很漂亮的动作;你前几天约我去一个新开业的文化展厅,但是我们还没去过;上次我们和黎南梨还有家里人一起去露营,看到了很好看的棠梨花;现在除了阿尔卑斯棒棒糖,你还很爱吃喜之郎果冻;我们还约好,等你出院,我们要去看鸽子……”
季青柚几乎是如数家珍的,将她和虞沁酒已经拥有过的一切呈现在虞沁酒面前,像是一个试图获得褒奖的孩子。
实际上。
在意识完全清醒之前,在十七岁的虞沁酒即将消失之前,她弯着眼,笑得有些孩子气。
“那挺好的嘛,没想到我们还一起做了这么多事。”说着,她呼出一口深深的气,又有些留恋地摸了摸季青柚的头发,“可是季青柚,我马上要醒了。”
在麻药的作用下,虞沁酒像是做了一场梦。
而这场梦,也做到了季青柚这里。她们再一次,共享了梦境。季青柚低了一下眼,泪不小心又落下来。
但是她想要笑,“好。”
“你笑得好丑。”虞沁酒可爱地说出几个字,又沉重地呼出几口气,提出一个要求,
“你亲我一下吧季青柚。”
季青柚愣了愣。
虞沁酒笑起来,眼睛又弯成月牙,只不过是有些湿润的,沾着些水光的月牙,“我想被你亲一下。”
说完,她轻扯着季青柚的衣袖,小声催促,“快一点,没时间了。”
病房里只有她们两个。
看着虞沁酒眼底的孩子气和希冀,看着虞沁酒像是知道些什么似的提出这样的要求。季青柚很难拒绝。
虞沁酒就这样盯着她,眼神一动不动。
她动作很缓慢地站起身来,虞沁酒很配合地微微仰着头,闭上了眼睛,眼睫轻颤地等候着她的亲吻。
她被这样的虞沁酒控制,将唇落到了虞沁酒饱满光洁的额头上,虔诚而真挚地献上自己最为热忱的亲吻。
倔强的泪水顺着下颌滑落。
有一瞬间,她不受控制地产生幻觉,眼前景象快速回转,十年间的记忆一帧一帧地倒退。
回到那个被甜味酒精裹挟着的夏夜,巨大的风掀起虞沁酒柔软的发丝和裙摆,将虞沁酒身体里的鲜亮和明媚渗进季青柚的身体里。
那时的虞沁酒,手撑在舞台两边,睁着明亮恣意的眼,被吹乱的发绕在颈下,有一种荡漾又生动的美。
和她说:
/你不知道女孩子闭眼睛的时候仰头
就是让你亲她吗/
那时,她发现了自己生命中最严重的过敏源。
嵌入这场绮丽虚幻又被具象感包裹着的梦境中的,不只是季青柚,还有被麻药所负累着的虞沁酒。
她知道自己此刻正在做梦,并且是之前她倾尽全力都没能为自己编造成功的梦境。
她还记得,当Salist问她如果回英国又和季青柚分开的话,要怎么抵抗酒精依恋症状时,她给出的答案是做梦。
可实际上。
在伦敦的十年,她从未有一次,做过如此真实的,如此美好的,如此完整的一个梦境。
在这场梦里。
她的思绪被很柔和地一分为二。一半是那个二十八岁的自己,能看到一切虚幻和真实的分界。
一个是十七岁的自己,十七岁之后的记忆被强制性封存,懵懂无知,仿若从来没有失去过季青柚,也没有与季青柚分开过。
像是凭空跳过了这十一年。
睁开眼后,二十九岁的季青柚真真切切地出现在她面前,表情很狼狈,可依旧是那么漂亮,依旧能给她最安稳最温柔的支撑。
一向说一不二的季青柚,真的变成了她的医生,牵紧她的手,和她说,她们一起养了小猫,养了两条小金鱼,一起去露营吹过河边的风,一起去看了这个春天的棠梨花……
怎么会这么美好呢?
对那个看着这一切发生的二十八岁的她来说,就连做梦也不可能这么美好。
可季青柚却和她说,这真的是她们一起做过的事。
最后。
季青柚仍旧牵着她的手,站在被投射的光影里,弯腰凑近,在她额头上很温柔地亲了一下,有些苦涩,有些湿润,但仍然很美好。
美好到虞沁酒根本不想从这场梦境中醒过来,也很难将这样的季青柚割舍掉。可她知道自己必须醒过来,因为还有另外一个季青柚在等她。
在醒过来之前。
她挣扎着,握紧眼前季青柚的手,耗尽自己体内所有的精力,很努力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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