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虞沁酒呼出一口气,走过来紧贴着季青柚的肩,轻巧地捶了捶她,语调是抱怨式的轻软,“我还以为你真的认识了新的人,然后把我忘了呢。”
缓慢而绵密的钝痛感从肩膀上传来,让季青柚想起一件奇怪的事,她似乎连痛感都和常人不同,一般的磕磕碰碰都没什么感觉。
但虞沁酒捶她的时候,咬她的时候。
是真的很痛。
“是科室的一个病人,小朋友,才七岁,她说她妈妈每天晚上八点到十点的时候要回去给妹妹做饭,同病房的叔叔阿姨也出院了,所以她每次那个时候都很害怕,今天白天的时候答应了晚上回去看她。”季青柚解释。
虞沁酒怔了几秒,弯起眼笑了笑,“我就知道。”
季青柚不懂,“知道什么?”
虞沁酒声音很轻,“知道你会是一个好医生。”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季青柚不像别人所认知的那样没有情绪起伏,只是在面向这个世界的时候,比其他人都要隐藏得深一些。
而她恰好在很久以前。
手里就握住了那个能瞥看季青柚内心世界的钥匙。
“虞稚酒。”
“嗯?什么?”虞沁酒微微出神的思绪被收束。
“小朋友的名字叫虞稚酒,和你的名字很像。”
季青柚说着,便恰巧在路过临街的超市,她匆忙推门进去,留下在原地愣住的虞沁酒。
虞沁酒反应过来,透过透明的玻璃门,看到了在琳琅满目的商品里蹙着眉心选购商品的季青柚,她忽然明白:
原来那片独一无二的钥匙,仍旧握在她手里。
可她却不能,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用。
最后,季青柚挑选了一个可以变身的奥特曼手表,甚至还在病房里拉起床帘,给虞稚酒展示可以在墙上投影出奥特曼的神奇功能。
虞稚酒开心地把自己一直抱着的那个漏水的奥特曼水枪扔了,爱不释手地玩着可以变身的手表,在听说虞沁酒和她的名字很像之后,微微瞪大眼睛,喊她“小酒”。
虞沁酒在国外生活十年,丝毫不在意七岁的的小朋友喊她“小酒”,还笑眯眯地摸了摸虞稚酒的头,说,
“小酒要快点好起来,到时候我带你玩。”
虞稚酒郑重其事地点头,“那医生姐姐也一起。”
季青柚查看她的体征和数据,“有空就一起。”
虞稚酒瘪了瘪嘴,想再开口。
虞沁酒给她拉了拉被子,语气轻巧地哄小孩,“好啦,医生姐姐是很忙的,但是她哪天有空的话,我们就一起。”
“那你呢,小酒,你不忙吗?”虞稚酒眨着眼睛问。
季青柚的动作顿了一下,她也想知道虞沁酒为什么总是能凭空出现,从天而降。
像天外来客,又出现在她生日那天。
“不忙啊……”虞沁酒笑,不知是哄小孩随便说的,还是说的真话,“我没有工作,很闲很空的,你要是想和我一起玩,我最近随时都有空。”
虞稚酒皱了皱脸,“我才不信,你肯定在哄小孩。”
虞沁酒摊了摊手,“好吧,其实我是建筑设计师。”
虞稚酒问,“建筑设计师是什么?”
“嗯……”虞沁酒沉吟一会,“你可以理解为画房子的人。”
“画房子的人?”虞稚酒瞪大眼睛,“那这些房子都是小酒画的吗?”
“不是。”虞沁酒绞尽脑汁,“但有其他的房子是我画的,画出来之后就有人帮忙建啦。”
虞稚酒一脸惊讶,“哇,小酒好厉害。”
虞沁酒温柔地摸摸她的头,“等你长大了,会比我更厉害的。”
虞稚酒攥紧被角,有些难过,“可是我生病了。”
季青柚沉默许久,正想开口,就听到虞沁酒在她耳边轻轻说,“谁说生病的人就不厉害啦,我告诉你,你的医生姐姐,小时候也生很多病,但她很小的时候就很厉害了,不挑食不贪玩,爱学习爱锻炼,还总能找到各种稀奇古怪的房子……”
“现在更厉害了,又是医生,救了很多很多很多人呢。”
虞稚酒被她哄得愣住。
季青柚想要安慰的话全都收了回去,在和人相处和安慰人这个方面,她自然是比不上虞沁酒。
明明是安慰虞稚酒,却连带着把她也夸了一遍。
最后,虞沁酒又捏捏虞稚酒的手指,轻着声音说,
“所以啊,等你好起来,也要不挑食,好好学习,好好锻炼身体,才能变得比我们都厉害。”
等家长赶来时,虞稚酒快要睡着,却还是强撑着在虞沁酒耳朵边上说了一句话。
在场除了虞稚酒和虞沁酒,没人听清这句话。
可季青柚看到了。
虞沁酒在听到这句话时,偏浅瞳仁里闪过的惊讶,然后是微微摇晃的水光,情绪太过生动,有一瞬间,季青柚甚至在她眼里,看到了贝壳摇晃碰撞的声音。
她们在医院某个灯红酒绿的路口分别之前,虞沁酒似是不经意地问她,“如果这个小朋友的名字不叫作虞稚酒,你今天晚上也会过来吗?”
这不是一个困难的问题。
季青柚思考一会,语速有些慢,“应该会。”
“那就好,季医生没让我失望。”虞沁酒松了口气,寒冷的风将她的大衣衣角微微掀起,她低头理了理围巾,纤长的睫毛上落着恣意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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