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
唐吟没时间跟她解释，两边肩膀挎着两个包，火急火燎跑过来时，发现顾深意已经撇下她独自走出了市场部。
顾深意走得很慢，脚步却很稳，一步一个脚印往外走，一路上都是跟她打招呼的人。
“顾总监。”
“嗯。”
“顾总监好。”
“你好。”
“顾总监。”
“……”
唐吟就看着那女人从还能回一两个字，到最后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只是微微点头示意，不清楚她是不是因为疼得没了力气。
她脊背挺得很直，看上去一脸淡定自若，跟刚才趴在桌上虚弱无助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那些打招呼的没有一个看出来顾深意身体不适，她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昂首挺胸，从容地往外走。
唐吟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心里担心的同时，佩服得五体投地。
论“装”，她哪里比得过顾深意？
明明知道顾深意是在装，在忍，但唐吟还是忍住了没有上去扶她。
这女人比自己还能逞强，明明那么难受了，还不想被人看出来。
而且公司里人多眼杂，唐吟就一个小助理，要是被别人看到她跟自己上司拉拉扯扯，也太不像话了。
她要凑上去，顾深意说不定还会把她推开。
不想上去自讨没趣，唐吟便偷偷跟在她身后，保持着半米的距离，眼睛紧紧盯住她背影。
晚上加班的人不少，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进了电梯也还是本公司的人。
虽然顾深意入职恒润只有短短半个月，但“市场部新来的总监是个超级大美女”，这样的八卦早就传遍公司上下，她的照片也被人偷拍在私底下疯传。电梯里的人不是同部门，但也都认得顾深意，纷纷跟她打招呼。
顾深意疲于应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毕竟是这么大个领导，大家都多少有点敬畏，不约而同地想往后挪。
唐吟借着包包遮挡，不着痕迹地握住了顾深意的手，对着那几个准备往后挪的同事，笑脸相迎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们顾总监喜欢站后面。”
大家也没有多想，纷纷往前挪，腾出空间把后面留了出来。
顾深意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唐吟拉到了后面。
电梯下行，突然的失重感让顾深意身形有些不稳。
一只手从背后穿过，紧紧扣在她腰间，及时贴过来的身体，刚好给了她一个有力的支撑。
“靠着我。”唐吟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顾深意低眸，看到偷偷扶着她的唐吟，抿了抿发白的嘴唇。
那几个员工倒是挺有默契，自从顾深意进来后，就目不斜视地看着前面，走出电梯时也没有回头看一眼，所以他们也没发现后面两个紧挨在一起的身体。
“叮——”
这十几秒简直度日如年，电梯终于到达负一层。
等其他人都走光了，顾深意苦苦支撑的那根神经也彻底崩断。
“诶！”幸好唐吟时刻留意着，在她身体往下滑时伸出双手抱住了她。
顾深意已经疼得没有力气把人推开，身体的重重全压到了她身上，压得唐吟险些喘不过气。
唐吟半抱半拖，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成功把她搬到车上。
绕过车头，唐吟从另一边上了车，打开车灯时，看到一旁虚脱瘫软在座位上的顾深意，一颗心揪紧，倾身过去，一边扯过安全带帮她扣上一边说：“我先带你去医院。”
顾深意两只手紧紧压在胃部，闻言，低垂的眼睫慢动作地掀开，视线扫过她急出的一头热汗，最后落在她写满着急的侧脸，顿了顿，轻声：“不用。”
“可是你……”
“我说了，不用。”顾深意没什么威严地打断她，才说了这几个字，胃里一阵绞痛，疼得直皱眉，缓了几秒钟后，慢慢吐字：“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不用去医院。”
唐吟怔怔看着她。
她眼里的光芒越来越弱，脸色越来越白，语气却又是与柔弱不符的坚定。
去还是不去？
唐吟心里挣扎了半分钟，听到她重重的喘、息声，表情越来越痛苦，咬咬牙，决定还是听从她。
系好安全带，唐吟从她包里翻出钥匙，插-上钥匙，油门一踩，车子如离弦之箭嗖地一下飞了出去。
霓虹和路灯点亮了这座城市，川流不息的街道热闹非凡，车里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两人每次同车都没话说，但这一次，唐吟突然有点受不了这种安静。她多么希望顾深意可以说句话，可是这女人却是一声不吭，紧锁的眉宇间满是隐忍的痛苦。
唐吟一心两用，注视着前方路况，还时不时要抽空看一眼身旁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坐着不舒服，顾深意换了个姿势，脖子后仰，侧着身子，微乱的长发批披散下来，挡住了她苍白的脸。
唐吟只能看到她露出的一点下巴，冷汗凝结成水滴，顺着她绷紧的下颌角流了下来。
唐吟心里焦躁不安。
怕她太难受，唐吟不敢开太快，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心里酝酿半天，才生硬地憋出一句：“很快就到家了。”
顾深意不知道有没有听到，透过后视镜，唐吟看到她紧紧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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