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亮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宋与眠在十几分钟前给我发了一条消息,简短的问句,回去了?
也亏得她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注意到我离开,又从十几个新的微信好友中翻出我,再在那么热闹的聚会里,不痛不痒的送上一句好像我们很熟的关心。
这让我有些惶恐,因为我觉得我和她的关系根本没有要好到需要私聊的地步,更何况,我刚刚的态度于是说是算不上好,不如说是非常差劲。
这么想着我又没来由地觉得有些愧疚,宋与眠一路过来哪一次不是众星捧月,偏偏到了我这挨了一顿冷脸,而且我的理由还挺矫情,挺把自己当回事的。
于是我也非常客气地回复了一句,嗯,我想起来有点事,先走了。
宋与眠也没再说什么,对话戛然而止,像极了我们今晚的重逢。两句话聊得索然无味,翻来覆去连带着网上冲浪也再让人提不起兴致,我干脆把手机扔在了一边,躺平了对着空空的天花板等待着睡意降临。
宋与眠一向不是多话的人,这一点我很早就知道,在我们短暂的同班时光里,我们还是前后桌的关系。但在大多数时间里,我们之间的交流仅限于考试时传卷子和收卷子时偶尔客套的“给”和“谢谢”,就算小组讨论时转过头来,脸上也总是挂着寡淡的表情,我们都不爱参与这种集体活动,四个人的讨论,大多数时间都是我的同桌和她的同桌在交流,只有在最后确定讨论的结果时,才偶尔有上那么几次不值一提的默契。
喜欢宋与眠的人有很多,即便她冷淡得让人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表达自己的喜欢,也丝毫没有影响她在大多数男孩们心里的女神地位,连带着坐在她附近的我似乎也得到了另眼相待,放学后的停车棚里,总有成群的男孩蹲在我的车边,只为了拜托我转交一下爱的号码牌,一来二去的也算是混了个脸熟,后来有的人干脆还直接连情书都拜托我给写了,这一条龙服务走下来,还给我创造了不少的创收。
但故事的最后大多数人都铩羽而归,想必宋与眠也是不堪其扰,终于在我转交第三十二封情书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眉,开口问我:“常乐,你很闲吗?”
这真真是直白到一点也不懂语言的艺术。
我确实很闲,早早的放弃了听不懂的数理化,每天掰着指头等待文理分班,但被这么一问,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再加上这枪手当的多少也有些真情实感,莫名的有一种跟宋与眠很熟的错觉,干脆也没好气的破罐破摔:“对啊,我很闲。”
这情书,你爱收收,不爱收,我就出去。
瞧给你惯的。
没想到下一秒我还没把自己送出去,宋与眠就接着开了口:“那你帮忙把这周的流动随笔给写了吧。”
“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觉得你文笔挺好的。”宋与眠说着,从抽屉里掏出了七八张五颜六色的信纸,张张都是我煞费苦心换着左右手和语气代写的求爱文学,“这些都是你写的吧,与其放了学给那些人做枪手,不如实打实的给班级做点贡献。”
我擦。
我本来还想辩解,可这破嘴也不听使唤,没头没脑地就跳过了狡辩,直接承认了:“你怎么看出来是我写的?”
宋与眠把那踏纸又放回了抽屉里,重新拿起手里的小说:“秘密。”
然后再也没分给我眼神,直到我浑浑噩噩地收拾完书包要离开教室时,才从书页里抬起头,喊了我一声,常乐。
我还在苦苦思索宋与眠到底是怎么发现那些风格迥异的情书是我写的,听见有人喊我,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句:“干嘛。”
空荡荡的教室里女孩子瘦削的肩膀逆着光显得特别的单薄,教室门口不知道谁挂了风铃。风吹过来的时候丁零当啷的响,搞得我分不清宋与眠是真的开口说了话,还是我做贼心虚有了幻听,我听见她说,记得回去写随笔。
然后我就真的写了。
他妈的,好没面子。
结果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老师对宋与眠的偏爱,还是真的是我文采斐然,我替宋与眠写的那篇随笔居然得了个最优,换来了班主任热情洋溢的赞赏,和以资鼓励的零食礼包。
当宋与眠把奖来的零食递给我的时候,我的内心是拒绝的。因为我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丝像是目睹了浪子回头的欣慰,这让我又非常的不爽,但面对女神的突然示好,我的同桌已经激动的说话都结巴了,结巴还不忘手快的把东西接了过来。
这就让我很难做人。
“我不喜欢吃零食。”
但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她抢先一步堵了回去,看着我别别扭扭地收下以后,宋与眠就像完成了什么社交任务一样,争分夺秒地转回了身子,只留下我和我那贼头贼脑的同桌,对着一桌子零食面面相觑。
回去的路上我就被我的长期雇主,也就是被拆穿了的代写情书的主人陈一格拦住了去路,陈一格在学校也算是半个有头有脸的风云人物,一是因为他这个人自来熟,像我这样萍水相逢的枪手兼邮递员他都自顾自的当做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二是因为他家真的有矿,箱洲算是一座山城,而他家就是采矿的,明明白白的富二代,明明白白的游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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