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一瑾望着那半米开外的人,皱了皱小脸,暗暗低声道:“我平常不是这样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
他笑起来真好看,比不笑的时候好看一百倍。
回到天泉寺的住处后,天才刚刚蒙蒙微亮。
蔡云旗将萧一瑾送回屋子后,抬脚正要走,却听见很轻的脚步声,连忙又退回屋里来。
“糟了,是我娘——”
萧一瑾饶是再大大咧咧,也不敢公然让一个外男出现在自己的卧房之内,而且这人还是郡王府的世子爷,吴苋再疼自己怕也是要发怒的。
“娉娉,你醒了吗?”吴苋已经走到了门口,伸手敲了敲门沿。
萧一瑾哪敢回应,额头上蹭蹭蹭的往外冒冷汗,在屋子里急的四处打转,可这里是庙宇的临时住所,连个木箱都没有,空荡荡的一片,除了一张床——
床?!
对啊!可以藏在床底下!
“你——”
萧一瑾再一转头,哪里还有什么人啊?
一阵凉风吹来,只见床尾的窗户大开——
方才在她满屋子打转之时,蔡云旗便从窗户纵身一跃,飞了出去。
他走了。
淡淡失落瞬间涌上心头,垂眸望去,地上躺着一个拇指大小的葫芦玉坠。
这是他的?
萧一瑾弯腰拾起,握在掌心,霎时间滚烫的热意,遍布四肢百骸。
“娉娉,快开门啊。”吴苋的声音又响起。
“哦——来了。”萧一瑾连忙收好玉坠去开门。
门一开,吴苋乍看一惊“你——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萧一瑾这才想起自己的衣裙上都是泥点呢,连忙信口胡诌道:“我早上醒的早,不知道外面下雨了,出去转了一圈才弄脏的。”
“醒得早?那怎么还这么久才开门?”
“我回来后又睡过去了。”
吴苋倒是没有多想,萧一瑾本身就是个活泼的性子,以前在华南的时候颇爱雨天,每每雨停之后,都要在外头玩耍一番才舒坦,如今到了晋京,地域不同,气候也相差较大,这雨也不常见了。
“你呀——”吴苋宠溺的捏了捏自家女儿的小鼻头儿,笑道:“快换身干净衣服,今日大师要讲经,你也一道儿去听听。”
“知道了,娘亲。”萧一瑾乖巧的应道。
宝阁楼
素雨服侍一夜未归的蔡云旗更衣——
“宝哥儿,您腰上的宝葫芦呢?”
闻言,蔡云旗伸手一摸,这才发现腰上只剩一条红色的细绳了,挂着的坠子却不知所踪。
“大概是丢了吧。”
那玉葫芦是蔡云旗的贴身坠子,戴了不少年头呢,想必是昨夜上山的时候掉了,自己也没有注意。
“那给您再换个玉牌吧。”素雨道。
“不用了。”蔡云旗转过身子,只着里衣,肩膀更显单薄。
素月与素雨将浴桶抬进屋来,倒入热水后撒上芍药花瓣,支开孔雀屏风挡在浴桶侧面,又将准备好的干净衣物搭在屏风上,两人这才退出房去,守在门外。
这些年,蔡云旗都是这样沐浴的。
她不习惯在旁人面前赤身裸体,即便是照顾自己十年之久的素雨跟素月都不行。
解开里衣,露出胸前束着的白布,手指摸向侧面的绳结——
轻轻一拉,一具白皙纤瘦的身体便展露无遗。
蔡云旗低头看去,胸前一道深紫色的勒痕跟周围的皮肤格格不入,像是快要嵌进肉里似得,不疼却麻木。
或许是常年束着的缘故,那本该饱满的地方,却平坦的过分,不像——
不像她?
蔡云旗猛地摇了摇头,苍白的面颊上像是被胡乱抹了把胭脂,急忙伸手试了试水温,有些微烫,不过却正好解乏了。
整个人陷阱浴桶中,把自己淹了进去,好一会儿才猛地又挣出水面,溅出的水花,打湿地面。
忽然嘴角,又露出了抹笑意——
“她叫——娉娉。”
又过了好几日,学子监散学后——
千瑞认得那是萧家的马车,转过身撩开帘子,询问-->>
道:“爷,是萧二小姐。”
蔡云旗垂眸片刻,忽道:“停车。”
萧一瑾侧身立于马车前,身上披着件翠文织锦羽缎斗篷,头上挽了个随云髻,簪一支喜鹊溜银珠花,耳边是玉兔捣药耳坠,蓦然抬眸,玉兔微微晃动竟栩栩如生。
蔡云旗眼前一晃,竟有几分花眼,徐徐走上前去,却不敢再看那对‘玉兔捣药’
“给你。”
萧一瑾伸手摊开掌心,正是蔡云旗丢失的那个玉葫芦,温声低语道——
“那日你丢在寮房里的,我本想第二日就给你的,奈何你一直没来学子监。”
原来萧一瑾并不是什么路过,而是特意停下在等自己。
“多谢——”
蔡云旗伸手刚要接过,只见萧一瑾突然又握拳收了回去。
“等一下。”一双眉眼微微上挑,望着蔡云旗,转了转眼珠,故作思考的模样,随后复又出声道——
“既然我帮你捡到这个玉葫芦,那以后你就不要躲着我,更不能不理我,就算是你的谢礼。”说完又瞧了这人一眼,弱弱的补了句“行吗?”
蔡云旗看着她,顿了顿,便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算是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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