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脸色越来越差,原来是这样。
可神树的种子怎么能为魔孕育生命呢,那是要以母体的生命为代价的啊!
孩子越大,她所消耗的法力就越多,法力不济就蚕食她的精血,直到死亡为止。
花弦脑子轰的一下炸开,尖锐的疼痛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搅动。
业火焚烧了魔宫,连空气都带着血腥味,花弦眼睛一花,面前的景色好像浮上了一层血色。
目之所及,断壁残垣是红的,滚滚浓烟是红的,连面前的人都成了青面獠牙、面目可憎的怪物。
“谁准你动她的,谁准你动她的!”
西琤上一瞬还一脸得意的笑着,下一瞬就被花弦掐住了脖子,他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成了待宰羔羊。
景川看着面前脸色大惊的狐族将士,小声劝花弦:“殿下,众目睽睽之下,你若杀了他,只怕不好交代。”
西琤掌握兵权多年,几个颇有威信的将领都是他的亲信,这也是他可以不顾其他几位长老的意愿,私自进攻魔域的最大依仗。
如果当着他们的面把西琤杀了,只怕花弦将会面临巨大的麻烦。
花弦转头看他一眼,唇角翘起,露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交代?本君需要向谁交代?”
她的眼神逐渐狠戾,周身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西琤脸色胀红、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向外凸出,拼命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一柄剑隔空飞来,速度十分迅捷,仿佛划破了空间,带着泠泠铮鸣。
花弦伸手一挥,就将破空而来的长剑扫到了地上。
紧接着岑晏出现,直接跪到了花弦面前。
“殿下息怒,西长老带领我等剿灭魔族,是大功臣啊。”
花弦垂眸看他,冷冷地问:“这么说,你也参与了?”
岑晏瞬感压力,但他不擅撒谎,给了肯定的回答。
花弦冷笑一声,笑声中带着嘲讽:“迎我回来时,你曾说你的职责是辅佐我,既然你是我的人,那为什么要听西琤的话?”
岑晏不语,头垂得很低,花弦眼中嘲讽更甚,轻而易举捏断了西琤的脖子。
岑晏震惊地看着她,拳头紧紧握住,手背上青筋暴起。
“看好了,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西琤虽然身死,但元神尚在,花弦在岑晏还留有一丝希望的眼神中,抽出西琤的元神,揉成灰一把扬了。
“即便西长老有错,你又何苦赶尽杀绝?!”
岑晏从地上站起来,手持长剑指着花弦,一脸痛心疾首的表情。
花弦嗤笑:“何苦?”
话音落下,岑晏手里的剑已经一寸寸断裂,业火也开始往一边倒去,好像有劲风在吹。
“西琤私自出兵,杀我妻女,你说我何苦?让他灰飞烟灭便宜了他,我要将他的魂魄日日用业火祭炼,告慰死于他手的亡灵。”
魔域前有寒冰森林,后有噬魂海,想要出去困难重重,除了极个别关不住的大魔,其他魔族百姓都在魔域里过自己的日子,从来没有为祸六界,为什么要承受无妄之灾?
岑晏抓住重点:“妻女?”
花弦眼神一凛,将他一把甩了出去,岑晏倒飞好几米才落地,恰好掉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被削断了一条尾巴。
魔域里魔气四溢,伤口甫一接触空气,就血流不止。
花弦的瞳孔成了碧色,里面没有一丝感情,看着狐族士兵时,好像在看死人。
九条狐尾形成伞状竖在身后,昭示着她此刻的心情。
震怒,心痛,绝望……
无数情绪涌上来,花弦像快要溺死在水里的人,整个肺腑都在灼烧。
她迫切地想做点什么,否则真的会发疯。
虽然刚把西琤的元神捏碎,但她觉得不够。她想把参与围剿的士兵全都杀了,为朝云和她们尚未出生的孩子陪葬。
噬魂海上的风随着浪涛起伏吹进来,烧了两天两夜的业火终于停了。
白骨累累,焦臭味随风四溢,花弦却闻到了一股淡香。
似曾相识的香味。
那个时候她不知道,以为是从其他地方传来的香味,现在才知道,那是扶桑树种子发芽后,从朝云体内散发出来的。
一种闻了让人很平和的味道,像母亲一样温柔。
原来那个时候,一切就有迹可循了,是自己迟迟没有领会,才让朝云和孩子葬身火海。
都是她的错,全都是她的错!
花弦站在烧焦的宫殿前,心里涌上一股悲凉,刹那间,天地间好像只剩下她一个人,无比孤寂。
业火所过之处一切都成了飞灰,但也有东西留下。
见花弦冲到尚有业火残留的地方,景家兄妹吓得够呛,连忙将她一左一右拉住。
“殿下,业火还没完全熄灭,你会受伤的。”
花弦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抹红,将景家姐妹震开,不管不顾地跑了过去。
景川和景泠摔出去,落在地上砸得尘烟四起,半天没爬起来。
花弦把压在上面的杂物移开,露出底下的梅花簪子。
一枝红梅,娇艳欲滴,丝毫没有受业火的影响。
这是她亲手簪在朝云头上的。
另一支在她头上。
它们本是一对,可现在佩戴她的主人玉殒,簪子也成了无主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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