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畹娘……”
听得她嗓音有些沙哑，楚月灵默不作声地将放在一旁的水端了过来，小心把她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喂她喝了些水。
林箊饮过水后，抬起头看向眼前人，有些泛白的面上漾起一缕笑，低弱的话语中带了些讨好意味。
“如今我已落败了，也不必再惦记与十二兽之约，总算是无事一身轻，再过两日我们便回南柳去可好？”
楚月灵并未看她，只将手中茶盏放回桌上，淡淡道：“在你离开后关山姑娘便自行认负了，你已进入了下一轮比试。”
林箊微微一怔，而后又若无其事地笑了起来。
“那看来还得在这青云山上多留几日，只能辛苦畹娘再陪我一段时日了。”
楚月灵眸光微垂，没有回应。静默须臾，她忽而道：“医仙说你伤得不重，休养几日便可恢复如初。”
林箊愣了愣，方要笑着说些什么，却有一滴泪落在她脸侧，令她面上笑意倏然凝滞，眼中涌起了一抹惊慌神色。
“可是我很担心。”
平静的话语声轻轻响起。眼前人目光浅淡地看着她，涌出的泪水将眼睫尽都打湿，而她却似浑然不知，出口的话音仍旧十分平稳。
“自出了鹤烟谷后，你便一次又一次从我眼前离开，再一次又一次伤重而返。我每每只能看着你离开，忍着惊慌不安为你上药，却不知自己究竟还能做些什么……”
半敛的眼睫轻颤着点了点，便又有一串清泪悄然落下。
“我没有武功内力，家世也并不显赫，无法在你陷入险境时帮上你分毫，也不能替你分担那些愁虑困苦。”
“所以，我很担心。”
“这般无用的我，如何能够安之若素地站在你身旁。”
滴在颊旁的泪水缓缓滑落，沾在唇上，便有丝丝缕缕的苦涩酸楚沁入嘴中。林箊血液凝滞般颤抖着，心口似被挖空了一般疼痛，让她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她双眼一点点变红，发颤地伸出手抚上眼前人面容，指尖将眼角的泪痕小心拭去，随即把额轻轻贴在她额前。
“……是我的错。”
低哑的话音带着几分凝噎，滚烫的呼吸随话语声断断续续地洒落。
“是我的错。”
她喃喃地重复着。
“我……不会再受伤了，我会为你保全自己。”
林箊略微抬起头，一只手抚在心上人脸侧，目光如纱一般轻柔地笼住了近在咫尺的这张面容。
“畹娘并不无用，是因为你，我才能像今日这般存在于这世间。”
楚月灵怔然地看着她，眼前仍蒙着一层湿润的雾气，却清楚地在与之对望的那双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林箊目视着她，慢慢笑了起来。
“我是为你而活。”
温柔的话音落下，她倾身吻了上去。
倘若重生一定是有因果，那她的因果便是心上萦系的那道身影。
早在前世，在她精疲力竭地倒在路边时，向她伸出援手的人就已然为她们二人牵上了那根名为因果的线。
今生之因，来世之果。重生一世，终究让她等到了系线的人，让她们没有在这茫茫人潮中走散，便是她所能求得的最好结果。
这个吻轻柔而小心，如同在用唇抚摸着最为珍视的宝物，并未深入，却叫被吻的人明晰地感知到了她心中情意。
双唇慢慢分开，楚月灵眸中水色更重了一分，却已不见了先前的惘然悲楚。两人安静而紧密地拥着对方，迟迟不愿松手，直到门外有人走近，问询的话语声打破了这片静谧。
“楚姑娘，楼主已至院外，想要前来探望姑娘，不知姑娘现下可方便？”
顿了一顿，林箊眷恋不舍地松开了手，再吻了吻心上人的眼角，方才道：“请前辈进来罢。”
片刻后，厢房的门被打开，身着玄黄氅衣的女子走了进来。
楚月灵站起身来，朝她低首一礼，“想来楼主定与此君有许多话要谈，我便先不打扰二位了。”
望着女子关门离去，风缨回首瞥见榻上之人染了水色的唇瓣，眸光幽邃几分，意味深长道：“可是我打扰你二人了？”
林箊面色微红，垂下首轻咳了一声，“无碍，不知前辈寻我有何事？”
风缨垂眸睨着她，淡然道：“听闻你在比试中受伤了，还是刻意让步于那关山家的小姑娘引她打了你一掌。你长相与洛奚有几分相似，这优柔寡断的性子却与她着实不同。”
羞赧的神态慢慢回复平静，林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我本就不是她，自然不会与她全然一样。”
一声轻笑，戴着面具的女子略一颔首，“这话倒说得不错。我本想让药王谷谷主前来为你治伤，不过听说白芷已来看过你了，你如今气色瞧来也不算太差，我便不让她多跑这一趟了。”
漫不经心地朝四下扫了一眼，风缨又道：“止戈大会如今已暂时中止了，你不必挂心其他，好好在此处养伤便是，缺些什么便与这客舍的仆役说，他们会立即为你送来。”
闻言，林箊微微吃了一惊，凝眉道：“因我一人而中止止戈大会是否不太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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