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庆幸，苍山的人都十分有礼貌，因为所有人看起来都想教训教训我，但是他们的礼貌让他们克制住了。
元若鸢感叹地看了看周围人不怀好意盯着我看的目光，发出了一句由衷的感叹：“我劝你最近还是尽量不要一个人走路……嗯？”
元若鸢被我挂在小南南身上的样子给惊住了。
就他刚才所说的话，我非常赞同：“是的，我决定在苍山的这几天绝不离开小南南半步。”
不然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单独出去的话，绝对会被敲闷棍的！
回来的第一天下午，小南南就去求见了她的母亲，我跟着一起去的。
小南南恭敬地对着守门之人说出了求见的意思，那人立马回去禀告，我在一旁显得无论扯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
很快禀告之人出来，当然说出小南南母亲不愿意见小南南，而是要见我一面之后，我嘴巴里的狗尾巴草都被吓掉了。
小南南沉默了一会儿后，让我去。
我听出她语气中暗含着的低落，于是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迈入略显幽暗沉闷的屋子里，我便看到了屋子中央端坐在莲台之上的那个拥有着苍白面庞的女人。
小南南的母亲，传说中的子雾真人，曾经修仙界最耀眼的明星，如今浑身带着一股腐朽的死气。
我走到莲台前跪下，轻声问：“伯母，您为什么不愿意见您的女儿呢？”
“女儿？”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语气疲惫而悠长，“是南星海啊……”
我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她目光空洞看着外面略微撒进光芒的窗户，却是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道：“听说，你与她的关系极好。”
“是。”我回答完，突然后知后觉地道，“您是听谁说的？这么说来，您其实是一直在关心着小南南的吗？”
她的目光终于放到了我的脸上，表情看起来有些困惑：“小南南？”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道：“我平时是这样子叫她的。伯母，您……单独见我，是不是有些话想同我说？”
“是有些话。”她点了点头，纤细的脖颈看起来比两年前初见她时还要消瘦。
并不是错觉，她看起来是真的虚弱了好多。
我的心一下子纠了起来。
“不知道我以前的事情你们可有了解几分，我以前，是挺厉害，还狂妄过几年，只是命运弄人，晋级失败，彻底变成了废人，到如今，我就要死了。”她开口的语气缓慢不带一丝情绪，说的仿佛是别人的故事。
我却听出了其中无限的悲凉。
一夕之间从天堂掉落到地狱，这样的打击，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够承受得住。
“我……真的无法接受，到现在也是。我的性格也彻底变了，我的心中充满了对世间的愤恨，每日都痛苦的活着，直到过了十多年，我终于意识到，自己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变成废物，并且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像一个凡人一样死去，我无法飞升，无法再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于……我无法在这个世间留存下什么。”
我在一旁认真的听她诉说着，除了沉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后来，我忽然想到，也许自己可以生下一个孩子。”
“所以，后来您就生下了小南南？”我忍不住开口道。
“是啊，”她点头，“我期望她是另一个我，她会替我活着，完成我的目标，实现我的追求。”
“可是，您对小南南并不满意。因为她……和以前的您差距太大了，对吗？”
“是啊，我总是在想，她怎么会这么笨呢，如果只是那种程度的话，她何时才能追上曾经的我。我恨她，打她，骂她，像个疯子一样，为了让她快点进步，什么事都能做出来。她想让我抱她……可是我讨厌看到她，因为每次看到她，都会想起来自己是因为彻底没有任何希望才不得已生下这个孩子这件事……你为什么哭了？”
她看惊讶地看着我。
我吸了吸鼻子，抬手用手臂擦眼泪，却越擦越多，我忍不住一边哭一边道：“你是她的妈妈啊，你这么对她，她小时候该有多难过。”
一想到小南南小时候孤孤单单一小个，想要一个抱抱，结果被她用憎恨的眼神拒绝的样子，我真的感觉自己心痛得要窒息了。
此刻我多么希望自己穿越的时间节点是小南南小时候。
“妈妈？”她不解。
“就是娘亲的意思啦。”我边哭边回。
她好奇地看着我脸上的眼泪说：“我还从未见她哭过。”
当我意识到她说的没哭过指得是小南南之后，我的眼泪顿时更加绷不住了。怎么会有人不会哭，不哭只不过是因为哭了也不会有人理罢了。
让我最难过的是，我偏偏无法指责面前的女人心狠，因为她所经历的痛苦已经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我更无法指责她既然不爱，为什么要生下来，因为如果不过她做了这样的选择，我就无法遇到现在的小南南。
说来说去，只能归于一句话：这都是命。
我哭了一会儿才勉强止住，擦干净眼泪就看到她注视着我的目光中似乎有所触动，看起来又有几分感伤。
她说：“我……对不起那个孩子，她看起来很喜欢你。你不要像我一样对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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