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在宫里不知五年的战争会有如此大的影响,景澜打小没吃过什么苦,没上战场打过仗,家中为了褪他身上公子哥儿的气息,将他送到景白烯身边做事。
店小二说完便搭着帕离开了,顾司宜将筷子递给他,说:“就这样吧,延城同雏上相差还是有的,延城毕竟有朝廷行宫,每每办宴搜刮百姓,都得周围几个小城受着,锦绣未央是留给王孙公子看的,攻苦食淡自然就成了他们的,这酒应该还不错,试试。”顾司宜把酒满上。
酒香闻着是浔安荷叶酒,雏上毕竟也曾是顺王居地,大北向来打压前朝后裔,对其归顺的大臣倒是宽容的很。
景澜无奈地一饮而尽,眼中有了亮光,看着空酒杯说:“好喝。”
店中仅有的几个客人已吃饱喝足,扛着大刀站起身,瞧着粗鄙浑身透着酒气,顾司宜目送着这群人出门,掌柜到门口相送,壮汉甩给掌柜一袋银钱,喝道:“这几日的房钱。”
“好勒爷,下次又来啊。”掌柜掂着袋里的银子欢喜送人出门,谁知壮汉一走,掌柜脸色就变了,看着手里的银子叹息。
景澜注意到,一笑说:“生意不好,收了银子还不高兴啊。”
掌柜叹息:“公子打趣,这哪是些银子,住了几日白吃白喝,一个个凶神恶煞我们哪敢吭声。”他将袋中的东西倒出来,一堆小石块,上头还沾着泥土。
“衙门不管吗?为何不报官,世风日下哪有如此猖狂之人。”顾司宜看向外面,那群人早没了踪影。
掌柜道:“我们哪敢报官,几日前雏上城莫名出现些外地人,长得高壮凶神恶煞,听口音像是昭邱来的,昭邱那是什么地方,土匪横行之地,土匪何时怕过官。做点小本生意保命要紧,吃点亏好过被土匪盯上。”掌柜说完摇头回了柜台。
顾司宜预感不妙,小声说:“雏上城在浔安边境,丞相手中留有叔父的精兵驻扎在周围,但此次皇朝回京,精兵调往粮仓镇守,不在雏上,掌柜说近日出现昭邱来的人居多,土匪不会明目张胆且成群结队到浔安,朝廷今日离开,这事很怪。”顾司宜站起身。
景澜会意,疾步到门口,站在门框内偏头屋外看去,不细看发现不了,城中闲逛的百姓中夹杂着许多壮汉男子,穿着同人无周围人无异,眼中透着的一股冷厉,互相传神。
景澜坐回去,说:“人很多,不像普通山匪,昭邱有一支起义军,我怕是这群人,我得马上去一趟城守备家中,如今四下无军队支援,如果雏上城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不对。”顾司宜拉住景澜手腕,“掌柜说不敢报官,城中入这么多外地人,守备不会不知晓,不要去,去便是自投罗网,我估计雏上城守备已经被控,你立马出城,镇守粮仓的精兵不能动。”她忽然想到什么,望着景澜,“去偃台求援,淮策将军刚收兵驻扎偃台夷州,那有尘姐姐的亲兵。只要粮仓在,里外夹击会击溃他们。”
景澜有些担忧她,如果今夜这群义军屠城造反,留在城内的顾司宜不能幸免,“姐姐先随我出城,到安全的地方躲着。”
“时间不多,你先去,我在客栈只要不出门便能无碍。”顾司宜将他推出门,景澜望着四周的人,也不敢再耽误时辰,义军选择在这时候造反,占领浔安,也是聪明的做法,朝廷防外结束,注意力不会在他们身上。
如果此时不反,等到朝廷回了关卫,便有大把的时间派兵围剿他们,昭邱地方不大,上有漠原蛮子,下有关卫皇城,夹在中间扑腾不起来,但路途遥远到达浔安并非一朝一夕,他们如何在短短一月知晓朝廷此时返回关卫的事情,此事像是蓄谋已久。
景澜买了马,快马加鞭出了城,季般般穿着男装高站城楼,望着景澜扬起的一阵尘土,神色变得更加莫测起来。
允乔垂首说:“公主,大人安排的人准备就绪,今夜便可屠城,可要拦住他去搬救兵?”
季般般抬手,说:“让他去,池昌庭听了景白烯的意见,精兵调往粮仓镇守,我猜他是去偃台找淮策,等淮策带着军队来了,雏上早是一座血城。”她坐到椅上,面前穿着雍容华贵的守备指挥使被五花大绑堵上了嘴。
纪恒半月前便安排人入城控制守备指挥使,等的便是今日在雏上城的第一仗,雏上失守,朝廷便会对义军警惕。
允乔跟在她的身后说道:“镇守粮仓的精兵他们不敢动,因为旁侧的禺尧铁济王手下兵力不够,皆在自己儿子手中,如果占领了粮仓,那大北便是一潭死水,他们怕调虎离山。”
“师父培养多年的匪兵,用这一出烽火戏诸侯为我铺路,他们不知调虎离山的计谋才是下策,若无天时地利人和,强拿走的王权握不住,就像如今的大北,强行抢走夏朝皇位,又坐了多久。”季般般坐到椅子上,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指挥使淡淡一笑。
允乔说:“只需要屠杀雏上城,然后便等淮策援军到投降称其为夏朝后裔,这一仗打响,那远在昭邱的义军也会纷纷效仿,隐藏的夏朝军便会为其澄清而出手,到时公主便能拿着信物将其召回。”
季般般把玩着手里的折扇,城楼风大吹起她头上的衿带,只有男装她尚且会穿素色,季般般悠悠说:“不,拿回镇龙玺并不是为了将他们找回,他们也不过是垫脚石,做惯了山匪的人上不了朝堂,用不得。”她打开折扇赏着扇面的梅花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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