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以朗驾马朝家中奔去,顾司宜步子慢,泥泞溅起,她听到身后的马蹄声,眼见着一滩积水在旁侧,一只手拉过她,将她护在怀里,替她挡住飞起的积水。
崔以朗留下一个背影,季般般的衣服上溅了泥点子,她没好气。
崔以朗勒住马,“殿下,对不住,回头赔你一身新的。”话罢他赶紧匆匆离开。
“这小子。”季般般睖了那道长影,她低头看着顾司宜,关心询问,“你没事吧。”
顾司宜摇摇头,她有好几日没见季般般了,“你的衣服脏了。”一身黑衣沾上泥点子看的很清楚。
季般般含笑说:“没关系,后天一早朝廷前去猎场,这次你若想去,我派人来接你,你随我一起。”
顾司宜见着季般般心口便疼,她会不由得想起那日所见的地牢,雏上城的事情是纪恒安排的,那件事本来是个结,在她入地牢的时候,这结也就松了不少。
她不敢去想到底是怎么样心狠的人,会将自己的女儿锁在地牢五年,那地牢潮湿昏暗,几盏油灯便是唯一的亮光,她能想象五岁的孩童趴在墙壁上张望那油灯的场景。
敬元皇后虽恶毒,但孩子出生了,如果说是先皇要保护季般般所以这么做,但是她觉得不太像。
哪怕生母是戏子有损皇家颜面,但是为了彰显仁德也会留下季般般的性命,哪怕是回先皇的封地找个老妈子养着,也不至于让她过的这么苦。
顾司宜抱住季般般心里很是难受,她难受的哭了起来,季般般一下懵了,“绾绾这是怎么了,我是做错什么了吗?”
她低下头看着顾司宜,顾司宜吸了一下鼻子,这让季般般发现她哭了。
季般般这时候慌了,“你别哭啊,我的错。”她揉着顾司宜的头发,路过的人都会朝着这边张望一番。
顾司宜摇摇头放开她,“你没错。”她音色轻柔,带着些委屈。
“那你是怎么回事儿?”季般般伸手抹去她的泪水,顾司宜这时候拉过季般般的手,季般般箭射的好,但是手上却没有茧。
一双手纤细软滑,她问:“你会武,怎么没茧。”
季般般眼底含笑,“你才发现,练箭戴扳指,或许,我有天赋,随便练练便能超常人。”
季般般没说,纪恒为了不让人发现季般般会武,在这方面刻意小心,她练的是内力,先皇将她放在纪家并不是就此不理,时常会让人查看她的状况。
以武为尊的朝代,被人怀疑并不是好事儿,而练武之人从手上的茧便能看出来。
顾司宜被她逗笑,她将顾司宜余泪一并擦拭干净,她注意到顾司宜手里的篮子,没掀开看她也知道是什么,因为崔以朗一早也送了一篮子坏果子到她府上。
“对了,你可查了李忠?”顾司宜问,这事情不能耽误。
季般般说:“查了,找不出破绽,我去见了丞相,他一见我情绪太过激动,似乎是,有话要说。”从云乘的反应来看,他瘫痪在床不得说话并不是偶然。
“我那日见先生他也是这般反应,丫鬟说平日不少大臣前去探望,都没有这般。先生晕倒那日,殿中只有皇上和李忠。昨日阮大人找我,同我说,御医诊断时,皇上和李忠貌似很欣喜,神情怪异。”顾司宜对云乘如今的状况早有怀疑。
两人回到关卫都在查这事儿,季般般抿着唇,想了想说,“丞相应该是听到了什么,有一件事,我没跟你说,封沛琛死于非命。”季般般本不想跟顾司宜说。
但是如果不说,瞒着这件事免不了二人又会生嫌隙,在浔安时候她不想将事情闹大,没有声张。
顾司宜对于季般般的坦诚很是高兴,她希望季般般有话便直接对她说,哪怕是做了错事,也不要瞒着她,“如果是这样那杀了南璟王的和封沛琛的都是同一人,我们如今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事情是李忠做的,我想,秋猎是个机会,兵书有一计,诱敌深入,可会用?”
“你觉得呢?”季般般淡淡一笑,顾司宜说了前面,她便知道接下来怎么做,这不仅仅是培养出来的默契,两个智者站在同一根线上时,这根线能断万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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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以朗从府里出来时,匆匆忙忙的又去追队伍,他疾步下了梯坎,崔才跟在身后,提着王淑语准备的包袱。
“督主,这是夫人准备的,让您务必带上。”崔才双手奉上,险些没跟上崔以朗的脚步,崔以朗做了崔家家主以后,家丁丫鬟都从浔安搬回了关卫。
从前王淑语是妾,没名没分,升成正室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但崔以朗不愿意,他要八抬大轿将人娶进门。
崔以朗嫌麻烦,但他转头看了一眼大门,还是将东西收了起来垮在肩上,王淑语头又疼了一阵所以没有出来送他。
他看着崔才说:“今儿起别让她喝那参汤,查查,卖参的是什么人。”崔以朗总觉得不太对,王淑语以前也喝参汤,最近换了地儿买食材便开始头疼。
崔才点头,他交代完后便骑上马去追队伍,朝廷重视这一场秋猎,也耽误不得,即使不想去也没办法。
从崔府到猎场需要些时辰,鬼面暗卫行了这么久,追是追不上了,他只能尽量早点到猎场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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