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叔就是这个时候注意到了她。
一个长得玉雪可爱的奶团子,喜欢半夜里跑去黑漆漆的后花园看星星,不怕吗?
叶瑜说,星星很好看。
雪叔问她,老宅前庭的花园、池塘、人工湖,不好看吗?
叶瑜还是说,星星最好看。
她说,想变成其中的一颗星星,这样她就不孤独了。
雪叔人至中年,冷心冷清几十年,就在这一刻,忽然觉得小孩也分很多种,叶瑜没准属于其中“有点可爱”的物种。
于是他觉得有趣,以后数月,在伺候老爷子的间隙里经常找叶瑜说话。
有时候是中午午睡的时间,有时候已经到了半夜两三点,他都会毫无心理压力地叫醒熟睡的小孩,让她陪自己说话。
面前的叔叔一头白头,看起来很累,很寂寞,小叶瑜打着哈欠,一句抱怨都没有,穿上小拖鞋把柜子里的毛绒兔子拿给他,说这是她出生那一年收到的礼物,本命兔子,送给叔叔,他就不孤单了。
雪叔在之后的很多年,都会偶尔回忆起那一个抱着兔子的小孩,她睁着惺忪的大眼睛,把最爱的东西送给他,说这样就不寂寞不孤单。
后来,身边的心腹总是往小孩子那里跑,老爷子顺理成章地知道了叶瑜,把她抱养进自己的小院,亲手教她书法。
一晃就是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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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热,怎么也不撑把伞。”叶瑜下车的时候,雪叔已经等在门口。
雪叔将一把黑色的胶质烫金伞打在叶瑜头顶,进门还得走过两个走廊,会晒上几分钟,“你们小姑娘皮肤嫩,得多注意养护。”
叶瑜一下车,动作变得规整矜持,一言一行都合乎规矩,甚至连呼吸都像是固定了频率,丝毫不出差错。
不过那双眼,还是在雪叔嘱咐的间隙里,朝他俏皮地眨了眨。
像是总会脱轨的那条线,皮得很。
“你呀,”雪叔忍俊不禁,“没个大人样。”
“我本来就是个孩子呀,”叶瑜说,“我还没过十八岁生日呢。”
雪叔算了算日子,“还有半年左右,过了年,再过个清明节,就到了你生日。”
十八岁。
当时那个只有两岁的小团子,连他的大腿都抱不到,竟然一晃就到了十八岁。
“你张开了,也变漂亮了,”雪叔看着她的脸,怀念地叹道,“不过先和你提个醒,老爷看见你,绝对会吃惊,到时候你别多问。”
雪叔经常在见爷爷前嘱咐她几句,叶瑜从小聪慧,察言观色的本领炉火纯青,自然心领神会。
叶瑜捏了一把伞柄,在雪叔的握着伞柄的手指上戳了一下,小声道:“雪叔,你的手这些年好点吗?”
“老毛病了,”雪叔不在意道,“没什么问题。”
叶瑜在小时候见过他的手掌颤抖,是那种不受控制的震颤,当时她刚学了一个词“羊癫疯”,以为抽搐就是羊癫疯,跑着嚷着出门喊人来救他,闹出不少的笑话。
后来才知道,那天雪叔是替爷爷出任务,年轻的时候手腕使用过度,磨损程度高,这回出任务像是压垮骆驼的稻草,手腕彻底劳损,能用倒是还能用,就是挺费事。
亏得叶瑜这样闹了一场,传到老爷子耳中,狠狠笑话了雪叔一番,继而感慨他们都老了,最后发话这种任务让雪叔下放给下面的年轻人去做,自己就歇着颐养天年。
不过年轻时候欠下的债,老了再怎么弥补,不过是拖延进程,迟早会报废。
叶瑜静了一会儿,故意刺激他,“雪叔头发又白了一大片。”
“雪叔你该染头发了。”
“雪叔,人要服老,你是不是又闲不下来啦?”
雪叔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少来激我,我才五十岁,老什么老,而且我这是少白头。”
五十岁对于一个保养得当的男人来说,并不算很大年纪,连法定退休年龄都不到。
算算日子,老爷子下一个寿辰正好六十岁,两人从外貌上看,都是老当益壮,看不出任何颓势。
雪叔和叶瑜越走越进,还没走到门口,听见笑声如洪钟从前方传来。
“到了。”雪叔收了伞,上前敲门,等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侧身让叶瑜进去。
进门是一处雕梁画栋的亮堂内室,集齐儒释道三家的元素,装修每一处无一不讲究风水,摆件无一不精致,每个东西拎出来都价值连城。
叶瑜眼神亮了亮,笑道:“爷爷,你又把三家混一起啦。”
叶无苍正举着沾满靛青的染料落笔,一听这话,气得撂笔就斥,“什么叫又混一起,你这孩子真不会说话。”
“道家的风水,释迦摩尼的经书,还有您这‘以和为贵’的书法横幅,思想是妥妥的儒家思想,就是看着三不像,”叶瑜笑着走上前,双手背后,身子往前倾着要看叶无苍的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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