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她稍稍抬起头来，看着空中的乔倩：
“现在，你还想选择死亡吗。”
乔倩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抚上自己缺失的心脏部位。
褚素素知道她动摇了。
她陪在父母身边七天七夜之后，应该最清楚他们因自己的离去而有多么伤心。在已经知道自己死去的后果之后，很难再次选择离开。
“谢谢你们。”乔倩的父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老泪纵横，拉着她们几个的手，“谢谢你不计前嫌，还愿意来看看倩倩。”
褚素素心中一酸，只觉本已止住的泪水又要决堤，根本不敢去看他们的脸。
深深的愧疚几乎要将她压垮。
她后悔自己在乔倩选择自杀前，没有再多关心关心。如果她能在乔倩消失的那段时间内打一个电话过去，即便只是小小的慰问，或许结果都会变得不一样。
不幸之中的万幸，是韩璇给了乔倩重来一次的机会。
可重来一次又怎样，又不能抹消如今父母的崩溃心碎。
周晓莹之前因为不愿意见李乐儿，也连带着许久没见她们几个。今天是她许久之后和李乐儿的再度碰面，面上明显挂着浓浓的后悔。
她们几人，无一例外地自责。
周晓莹的声音低不可闻：“我当时只顾着自己的事，没有多帮助乔倩，要是……”
“是我的问题。”李乐儿红着眼圈，嗓子有些哑：“你是因为我才不出现的，如果当时我没有把事情搞得那么尴尬，说不定我们就可以齐心协力，帮她渡过难关……”
褚素素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握住了她们两人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人总是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点点雨滴落入泥土之中，仿佛上天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哀悼，淅淅沥沥的雨声彷如最后的安魂曲。
葬礼已将近结尾，众人纷纷撑起伞。
可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却不顾雨势闯进了墓园。那是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外貌极为出众，她有些惊惶失措，左右顾盼着，似在寻找什么。
“这是乔倩的葬礼么？“她随便拉住了身边的一个人，焦急地问。
得到肯定答案之后，女人怔怔地向前走来，注视着那块石碑上的字，目光几乎要碎裂开来。
——“爱女乔倩之墓”。
“不，这不可能。”她不敢置信地自言自语，“乔倩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不在了？”
女人的言行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乔倩的父母打起精神，轻声问道：“请问你是？”
他们不记得有邀请过这个人。
“我……”她愣了一下，“我是，她的朋友。”
从这女人出现的那一刻，褚素素就死死地盯着她，想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
她缓缓地走上前去，凑到女人身旁，声音平静地问：“你是虞紫泽，对吗？”
她们之中，只有褚素素偶然在那个酒吧内见过一次虞紫泽的脸，因此很快认了出来。
“……是。”
清脆的巴掌声狠狠将雨势撕开一道口子，褚素素用尽全身力气，迎面给了虞紫泽一个耳光，打得手掌都微微发酸。
“你怎么还敢出现在这里。”她胸口微微起伏，声音凌厉，双眸凛冽地瞪着对方“人已经死了，你还不打算放过她？”
这一下将虞紫泽的脸颊抽得高高肿起，她的头发被雨水浇湿，紧紧贴在脸上，狼狈不堪。
身后的两人怔了片刻，她们知道褚素素是有脾气的人，但从来没见她动手打过人。
李乐儿连忙从一旁拽住了她，而周晓莹挡在了褚素素和虞紫泽之间，以免两人继续争执，闹得葬礼不安生。
“虞小姐，这里不欢迎你。”周晓莹口吻冷冽，“乔倩的家人朋友想送她最后一程，希望你赶紧离开。”
即便被当众羞辱，虞紫泽也没有任何反应，甚至不打算还手。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任凭雨水将全身打湿，只是口中不断重复：
“乔倩她，真的去世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
唯独李乐儿禁不住转过身去，也不在乎什么教养礼貌了，开口便义愤填膺地骂道：“你他*还好意思问？乔倩就是被你逼死的！”
“我怎么会想让她死，我只是……”
“闭嘴吧你，不把别人当回事的臭傻*，你肯定会遭报应的！”
乔倩的父母也大概清楚了这人是谁，他们攥紧了拳头，同样被虞紫泽气得不轻。
褚素素平静下来，抬眸看了一眼半空中乔倩的虚影。
她转过了身去，甚至没有给虞紫泽一个多余的目光，就好像那是个与自己无关的陌生人。
“算了，素素。”乔倩说，“不用和她多说，赶走就是了，免得我爸妈看着心烦。”
不论其他人如何怒骂、推搡，虞紫泽都站着没动。她无力地跪在地上，好像这样就能减轻一些心中的负罪感。
褚素素也不愿再给她多余的眼神，正想转身离她远点，却忽然被一个人拽住了衣袖。
“嗯？”
她皱眉，抬眸打量眼前人，很快认出了对方是谁——
“孔至臻？”
褚素素根本没注意到她也来了乔倩的葬礼，这人就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样：“你也是乔倩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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